楊璧等人給一些強壯的羌兵們架著拖了下去,他們的叫罵聲遠遠傳來,姚興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敗軍之將,不可以言勇,苻堅若殺他們,則有違自己一向仁義之名,其他將校也會寒心,心生叛意。若不殺他們,則難以正軍法,明典刑,以後別的部隊作戰,就不會有這種不勝則死的氣勢了,只會對我軍更有利。兒臣愚見,不知是否猜中父王心思?”
姚萇微微一笑:“很好,興兒,你成熟了很多,現在這個樣子,父王很喜歡。苻堅的這支軍隊已滅,關中一帶,不會再有大的抵抗,傳令,全軍分散去關中西部平原各州郡擄掠,能搶多少是多少,敢反抗的人就殺,降服的人全部擄來為奴,搶不到的糧食全給我一把火燒了,三天之後,蕭關一帶集結兵力,回嶺北。”
尹緯的神色一變:“大王,回嶺北嗎?為何我們不與鮮卑西燕合力攻取長安呢,現在苻堅敗象已現,若我們兩路夾擊長安,他必敗無疑啊。”
姚萇笑著搖了搖頭:“苻堅失敗是早晚的事,我們這麼一折騰,打掉了他關西的糧食,不用半年他就撐不住了。而鮮卑人的老家在關東,在遼東,他們就算攻下長安,也不會在此長住,一定會離開,到時候,我們不費吹灰之力,等秦亡燕去,接手長安即可,不比現在去損失實力火併,要強得多嗎?只要我們有了嶺北的地盤,有了糧食,有了人力,那就立於不敗之地了,就算西燕不走,我們也能幹掉他們的。”
姚興長舒了一口氣:“父王高明。孩兒這就去安排。”
姚萇滿意地點了點頭:“去傳令吧,記住,三天時間,必須在蕭關集結,有逾時不至的,軍法從事,告訴各部的頭人,他們的部落和家人都在嶺北等著他們呢,別起什麼歪心思了。”
看著姚興與尹緯遠去的身影,姚萇站起了身,伸了個懶腰,遠處,楊璧等人已經騎著沒有配上鞍韉的駑馬,奔向了長安城的方向,一路奔一路還叫罵不休,姚萇的嘴角邊勾起一絲冷笑:“苻堅,你可別讓我失望啊,最好在長安多撐上一年半載的,這樣才能給我掃平嶺北和隴右爭取時間嘛,下次我再見到長安時,就不會再客氣讓人啦!”
長安,西城。
劉裕身著一身秦軍小卒的衣甲,抱著一杆長矛,在城頭來回地逡巡著,自從他混進長安以來,就趁著秦軍招募丁壯的機會,投了軍,靠著一口熟練的氐語,以及那兩戶路上相熟的氐人的證明,加上這一身魁梧的身板,他很快地就加入了守城的佇列,而慕容蘭則消失在城中,這個精靈一樣的女子,說是去聯絡城中的同夥,順便刺探皇宮中玉璽的下落,只等一切打探清楚之後,就帶著劉裕去取那玉璽。
劉裕的目光,落在了城外的軍營之中,遠處,有二十餘騎從北方而來,一個個連馬鞍都沒有,渾身盔歪甲裂,看似是殘兵敗將,馳入了營地之中,劉裕的眉頭微微一皺,喃喃道:“難道是北方又戰敗了嗎?”
慕容蘭的聲音從劉裕的身後響起:“我說劉裕,你什麼時候才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而不是這些無用的戰事呢?”
劉裕轉過頭,一股茉莉花的香氣撲面而來,而慕容蘭戴著多年前初入北府軍時的那個面具,一身小軍官的打扮,面帶微笑,站在他的身後三尺之處,劉裕勾了勾嘴角:“你這一去沒了蹤影,我在這裡除了關注這些,還能關注什麼?”
慕容蘭笑著走到了劉裕的身邊,與之並肩而立,看向了遠處的軍營:“若是我真的不再出來了,你會不會幫苻堅守城呢?”
劉裕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我想我會的。”
慕容蘭有些意外,奇道:“你這會兒不說漢胡不兩立了?別忘了,秦國可是你的死仇啊。”
劉裕搖了搖頭,指著城門口的兩處粥棚,足有六七里長,大鍋裡煮著的米粥的香味,隨風傳來,即使是在這高高的城頭,也能嗅得清清楚楚,甚至還帶有一絲羊肉的香氣,劉裕說道:“即使是在亂世,苻堅也沒扔下他的百姓,關中一帶受了戰亂的百姓,這些天不停地湧向長安,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以前我以為胡人首領都是兇殘狠毒,荼毒生民之輩,但現在看來,苻堅還真的與他們有所不同,哪怕是做樣子,也是真的對百姓好。衝著這一點,我也會暫時地幫他一把。”
慕容蘭吐了吐舌頭:“這可跟我印象中的漢家英雄劉寄奴完全不一樣啊,就因為苻堅現在還肯護著百姓,你就可以跟他化敵為友了?”
劉裕嘆了口氣:“不,我的立場決定了我跟他只是敵人,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會取他的性命,但是至少在現在,關中的百姓,無論漢人還是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