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宣微微一笑,說道:“難道你現在就能實現這種胡漢融合了?恐怕未必吧,北方的胡虜,尤其是北魏,仍然無法融合胡漢,就算是在青州,鮮卑族人也仍然沒有學會農耕,種地,這點我是有發言權的。”
劉裕平靜地說道:“我說的胡漢融合,不是說生產方式上要馬上融為一體,畢竟胡人以遊牧為主,漢人以農耕為生,本就是不一樣的生活,想強行融為一體,沒那麼容易的。”
“再說了,在永嘉之亂之前,難道在中原的匈奴人,羯胡,就不會農耕了嗎?石勒可是會種地的,但不還是反了嗎?為什麼兩百年來,久居中原的各族胡人,總是無法完成融和,總是不停地有機會就要作亂,要自立呢?這並不是一個生產方式的問題,更多的,是組織形式。”
劉敬宣的雙眼一亮:“你的意思,是胡人之所以作亂,不是因為他們的生產方式,而是因為他們保留了自己的部落,只聽命於自己的酋長,首領,而不聽命於朝廷的官員嗎?”
劉裕點了點頭:“正是,這也是我去過一次長安之後認知到的事,以前我們都以為胡虜不過是自己當兵,部落上下全民皆戰士,然後奴役和統治漢人百姓,後來我去過關中,去過草原,包括去過南燕之後,我才明白,他們雖然名義上進入中原,接受官府朝廷的統治,但從曹操時代引胡人入關開始,這種統治就只是個羈縻,他們的部落形式還是得以保留,仍然是隻聽首領的,不知自己的國家是朝廷,是官府。如果不把部落打散,部眾族人編戶齊民,分散到各地的漢人村落裡,他們是不可能真正的融入中原,融入華夏。”
劉敬宣的眉頭一皺:“可是,即使是在南燕,你滅國之後也沒有這樣做到啊,現在你仍然是讓鮮卑族人轉成了軍戶,集中居住,仍然是保留了原來的部落模式,只不過是加了一些我們自己的軍官進駐後監管而已。”
劉裕平靜地說道:“這只是個開始,新滅了人家的國,再要強行拆分部落,可能會引起激烈的反彈,讓他們作為軍戶,世兵,以為國征戰作為對國家的義務,以此換取國家的保護,分給土地,再派老農和莊頭教會他們的家人和子侄們農耕,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之後,再看情況慢慢地把他們拆分,轉為民戶。”
“象這次的建康之戰,索邈和段宏所率領的數千鮮卑俱裝甲騎,就表現出色,立下了戰功,以後,我們可以以有功得賞的名義,讓他們立功的將士,分散到別處,給與他們足夠的土地,甚至是可以考慮讓他們進入大城市裡,經商謀生,這樣顯然對鮮卑人是有吸引力的。”
劉敬宣的眉頭還是鎖著,喃喃道:“可是這樣一來,如果是以軍戶,世兵為職業,以作戰為主要行當的鮮卑人,就會放棄他們的特長,以後不打仗,成為農夫或者是商人了,那對我們的騎兵,是不是有所損失呢?”
劉裕笑道:“鮮卑人又不是生來就會騎馬作戰,不也是因為以前是遊牧的方式,自幼就長在馬背上,和騎射打交道,所以才會精於騎兵作戰嗎?但既然他們可以花大量時間騎馬訓練,我們自己漢人就不可以嗎?以後我們漢人軍隊中,有靠了打仗取富貴的人,那培養子侄繼承父業,不也是可以從小訓練他們騎射之道嗎?就象你阿壽,你不就從小給這樣訓練的,你的馬上功夫,在進入北府兵時,要比我強得多呢。”
劉敬宣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拍了拍胸脯:“是啊,其實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野路子,雖然步戰的武藝很強,但只有能騎馬衝突,彎弓騎射,那才是真正可以在戰場上賓士的猛將,不過,後來大概是慕容蘭和草原的經歷讓你的騎術大漲了吧,你從草原回來後,這騎馬作戰的功夫,可就不比我差了。”
劉裕哈哈大笑道:“明明是比你強了,什麼叫不比你差啊。”
劉敬宣的臉微微一紅:“這個就算是吧,不過你在草原天天要騎馬打仗或者是放牧,我在戰後可以天天騎馬訓練的機會可不多,最大的問題,還是沒有足夠大的草原,也沒有可以成天放馬奔騰的跑馬場呢。”
劉裕點了點頭:“是的,江淮以南,想有大的馬場不容易,不過在青州現在是有些南燕開發的馬場了,我之所以不能馬上動南燕的鮮卑部落,也在於這些馬場的經營,維護,還是他們這些鮮卑人有經驗,不過,現在我也派了不少農夫,莊頭去學習這些馬場的經營管理,在蘭翔吏校中,也有專門的馬場吏一職,這些是以後我們不可或缺的,想要跟北方胡虜在平原,草原上一決高下,離了騎兵可是不行的,只不過,這騎兵,不能成為鮮卑人的專利。”
劉敬宣附和道:“是的,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