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宣咬了咬牙,恨恨地說道:“如果是祖逖將軍的話,我願意追隨他,就算他想取代司馬氏自立,就算他會成為別人嘴裡的亂臣賊子,我也沒有怨言,畢竟,你就算用司馬氏來說,起碼從司馬懿到司馬昭,還是有能力的人,雖然他們背信棄義,雖然他們當街弒君,但起碼他們是有打仗的本事和能力,起碼他們可以結束亂世,一統天下,就象祖逖將軍,我不管他是不是會篡權奪位,但他起碼可以驅逐胡虜,起碼可以解救在胡虜治下的漢人百姓,這就足夠了。”
劉裕輕輕地嘆了口氣,他的胸中,有一團火在燒,彷彿回到了穿越前的世界,是啊,當年在他生活的那個世界前不久,也就幾十年前,華夏大帝也是經歷了倭寇的入侵,一度幾乎全國淪陷,一半以上的國土和民眾淪陷於倭寇之手,象極了這個世界,也正是因此,他才會從小就立下驅逐胡虜,恢復中華的志向,雖然他知道,這個時代的胡虜,和後世的倭寇不可混為一團,嚴格來說,胡虜也多是炎黃子孫的後代,因為各種原因而出夷入夏,在不遠的將來也將會和漢人融為一起,成為新的華夏一族,但無論如何,對於倭寇,他只有骨子裡的痛恨,也會不自覺地把這個時代的胡虜,代入成為倭寇,這也是他想要繼承祖逖遺志,恢復中原的最主要原因。
可是,劉裕也非常清楚,在這個封建時代,在這個全民都以為皇帝是君權神授,代天牧民的時代,想要扭轉天下人被洗腦,固化了幾千年的這種認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己之所以想要登上帝位,也是想在掌握了天下大權,給視為天子之後,再親口告之天下,自己和他們一樣,都不過是凡人而已,都是肉體凡胎,都有生老病死,都有七情六慾,並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只有自己作為最高統治者親口告知民眾這一切,才能把幾千年來的統治者,強加給自己身上的這種天神的光環,繼而作為他們高高在上,世代奴役天下百姓的合法性給去掉。
但是,至少是現在,司馬氏作為皇帝的合法性,和天下共主,被大家所接受的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自己雖然已經走上了帝王之路,也終將會在將來取而代之,但這條路上,仍然是需要得到越來越多的人的支援,今天,這個站在自己對面,坦誠相待,說出幾十年來心事的最好兄弟劉敬宣,也許就是自己可以親自辯明真理,以理服之的人選呢。
劉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說得好,阿壽,其實我們作為重臣大將,現在也都應該明白,哪有什麼神仙皇帝,哪有什麼君權神授,要真的是老天降下一個昏君,世代奴役我們,讓我們水深火熱,生不如死,那這個賊老天,也應該推翻才是。只不過,要是想江山易主,朝代更替,那勢必會引發天下大亂,司馬氏再怎麼混蛋,起碼也是走了禪讓的這套程式,按那些儒生的話來說,是合法地移了天命,所以天下人視之為共主,不然的話,若是在亂世之中,以兵強馬壯就能為天子,那劉淵,石虎之流,豈不是也有君臨天下的合法性了嗎那我們是不是要接受這些胡虜的統治了”
劉敬宣恨恨地說道:“當然不是,他們是胡虜,他們是外來的,是原來晉朝,再往前推是魏國,是漢朝的臣子,趁著我們華夏內亂,而趁機竊奪江山,這種手段,比司馬氏還要下作,還要卑鄙,而且他們不事生產,只是不停地征戰,爭鬥,和我們漢人講仁義,求和平是完全不對路子的,我們就是死,也不要接受這些野蠻殘忍的胡人的統治。”
劉裕笑著點了點頭:“那我換個問題,若是這些胡虜是仁義的,是講和平的,比如苻堅這樣的仁義胡人君主,我們是不是就能接受他的統治了”
劉敬宣一時語塞,過了半天,才搖頭道:“這個,我是不願意接受的,漢人再壞,也是我們漢人,胡虜再好,也是胡虜,除非,除非這個苻堅能作為晉朝的臣子,平定天下亂世,然後解散胡虜的軍隊,與漢人百姓一起編戶齊民,然後,然後再透過禪讓這種和平的手段來登基為帝,也許,也許我能勉強接受,不過,不過我想我還是不想當他的官員,寧可回到淮北山寨,做個自由自在的漢人。”
劉裕點了點頭,說道:“這就是了,這種種族,身份的認定,是大過一切的,同樣,對於司馬氏來說,天下人看來,他們仍然是合法的君主,雖然北方的司馬氏皇帝向著劉淵,劉聰投降了,禪讓了,但是司馬睿還是在南方建立了政權,繼承了晉國的正溯,這也是天下公認的事,若非如此,我們百年前的祖先,為何會來投奔司馬睿,自認是晉國的子民,而不是象曹嶷這些北方漢人一樣,割據自立,統治一方呢”
劉敬宣沒好氣地說道:“那時是需要個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