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是掌握好火候!”
慕容南點了點頭:“那火候又是什麼,如何掌握?”
劉裕笑道:“火候嘛,就是看爐火的顏色,到青色的時候,也正好是能融化出鋼汁的時,候,這時候一般就要起鍋了,我最近可沒少看。”
慕容南繼續說道:“那你可知,要讓爐火變成這種青色,需要做到什麼?要用什麼樣的材質生火,又如何設爐,鼓風呢?”
劉裕微微一愣,這些事情他倒是一直沒怎麼關心,在鐵匠營這些天來,只是學到了看那青色的火候,給慕容南這麼一問,才開始仔細地思索起這些天來鍊鋼的經歷。
他一邊想,一邊說道:“我們的那些個爐子,都是用粘土所砌,裡面還要塗一層特製的膠泥,據說可以防止猛火炸了爐,而上面排出的熱氣,還要透過一條石制管道通回到爐子裡,以使火候更強。至於這鼓風嘛,就是靠手拉風箱了,鼓風之人需要力氣出色,又要耐力強,往往得一下子拉上一兩個時辰,我曾經鼓過幾次,可比打鐵要累得多了,所以一般是半個時辰就得輪換。”
慕容南點了點頭:“能把熱風重複地灌回到爐中,又用這種封閉的高爐,已經是相當不錯了,看來中原的冶鐵技術很高。不過,你有沒有注意過,扔進爐中的那些燃料,是何物事?”
劉裕的雙眼一亮,說道:“不就是木炭嗎?”
慕容南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你沒好好觀察啊,如果只是伐木燒薪得的那些個木炭,是做不到讓爐火變成青色的,也煉不出鋼汁來。你們放進去燒的,不是木炭,而是石墨,或者說煤!”
劉裕訝道:“石墨?”
慕容南正色道:“是的,這石墨乃是埋葬於地下的一種黑色物事,用它作燃料,燒出來的爐火才可能變成青色,如果只是用木炭,那燒出來的最多隻有生鐵,爐中火色只會變成赤紅,絕不可能變青,鍊鋼也是無從談起了。”
“劉裕啊,不知道你有沒有仔細留意過,那生鐵和熟鐵在加入了木炭粉之後,變成鋼,然後要多次地再重新煉製這些鋼塊,去其雜質,其中有不少這種炭粉給滲出之後,會凝結成黑色的,小球狀的東西,這個就是石墨,或者說是煤了。”
劉裕一下子想到了鍊鋼的情況,還真是跟他說的一模一樣,點頭道:“你說的很對,確實有這種小塊的黑色顆粒,這就是石墨?”
慕容南微微一笑:“不錯,這就是石墨,用這石墨作燃料,才可鍊鋼。現在你應該知道,爐火為何會變青了吧。”
劉裕嘆了口氣:“我還是觀察得太粗了,連這些都沒有留意。多謝你的提醒。難道,你們有什麼辦法,能讓這爐火在青色之外,變出其他的顏色,煉出更厲害的鋼鐵出來?”
慕容南搖了搖頭:“我們沒有這個本事,其實這些東西最早不是鐵匠發現的,而是那些鍊金丹士們所發現,他們為了煉丹,需要爐火更熱,所以試遍天下萬物,最後能持續,穩定地提供這種猛火,以至於爐火變青的,只有石墨了。”
劉裕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那既然沒有超過比現在的石墨更好的燃料,又怎麼能煉出好鋼呢?”
慕容南微微一笑:“其實我想跟你說的,不是說能把這爐火提高到多熱,而是說,如何能讓極熱的鋼汁,迅速地冷卻下來。”
劉裕的神色一變:“冷卻?”他的大腦裡電光火石一般,一下子想到了初見孔靖的時候,就是有一個傢伙為了偷懶,沒有去打清晨的山泉水,而是企圖用河水充數,結果給孔靖砸斷了一根手指的事。
他若有所思地點著頭:“我明白你意思了,孔幢主把這個冷卻之物看得很重,為此甚至會重重地處罰那些打水的僕役。看起來,你是要在這個冷卻之法上作手腳了?”
慕容南點了點頭:“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奧義了,你們漢人,只會想盡辦法在水質上作文章,要麼是用積雪化的水,要麼是早晨的山泉水,要麼是清冽的溪水,等等等等,但你們就沒有想到過,這世上的萬事萬物,不止是水才能作冷卻之物啊。”
劉裕的雙眼一亮:“那還有什麼可以冷卻?”
慕容南笑了起來:“這就是我們胡人可以打造出精兵利甲的原因了,因為我們成天跟牲畜打交道,所以,我們可以發明出讓這些燒紅了的鋼鐵,或快或慢地冷卻的好辦法。那就是牛馬的尿和油脂!”
劉裕睜大了眼睛:“什麼,用尿和油脂可以控制冷卻的速度?”
慕容南點了點頭:“你可以自己去試一試,從極熱變到常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