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想到桓玄看王妙音時的那個眼神,心裡就是一陣不舒服,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桓玄多少對王妙音是有點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這點,才會這麼討厭這個世家公子。
劉裕想到這裡,嘆了口氣:“桓溫雖然是大英雄,但畢竟曾經想過篡位,我以後不學他。大晉對我們家有大恩,我就算北伐建功,也要忠於國家的。”
劉穆之笑道:“現在說這個早了點,寄奴啊,其實你現在更應該擔心,你自己的參賽資格是不是能具有了。”
劉裕的臉色一變:“玄帥都讓我參加選拔了,還有誰能從中作梗?”
劉穆之收起了笑容,肅然道:“我想,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北府兵一帆風順的,這時候的建康城中,可能已經有陰風漸起了!”
建康城中,會稽王府。
絲竹之聲,輕歌曼舞,伴隨著十餘個絕色舞姬富有韻律的擺動,一口吳儂軟語,混合著這些舞姬們身上的脂粉與名貴香料,還有那淡淡的瓊林酒香,讓人渾身的骨頭都能酥軟了。
刁逵滿臉都堆著笑,坐在一張小榻之後,舉起手中的一個酒盞,對著坐在上首主位的一個身穿綾羅綢緞的貴人,說道:“下官恭祝會稽王心想事成,平步青雲!”
這個身著綢緞的人,卻是膚色深黑,嘴唇很厚,看起來倒象是有五六分是個南洋的土著人種,此人正是當今大晉孝武帝司馬曜的同胞親弟,會稽王司馬道子。
說起這司馬曜和司馬道子,倒是頗有番傳奇的經歷,他們的父親是晉元帝司馬睿的最小兒子,簡文帝司馬昱。
這司馬昱是開國皇帝的幼子,很晚才出生,一生經歷了多個侄子,侄孫,侄重孫的皇帝,最後反倒是自己坐到了這皇位之上。他在當臣子的時候與那荊州大軍閥桓溫就是故交,也因此得以被桓溫所扶立,但他的前任,晉廢帝是被桓溫以無後,陽萎的名義給趕下帝位的,所以,對於老年無子的司馬昱來說,同樣也面臨著這樣的危機。
司馬昱早年曾有過數個兒子,但全都未成年即夭折,老來當了皇帝之後,反倒是無子,為了生出兒子,他先後尋訪各路方士,相士,曾經有相士扈謙,勸他不要在那些身體柔弱的世家小姐中找配偶,於是司馬昱就去找了不少生過孩子的健壯婦人,但除了添了兩個女兒外,仍然是一子難求。
後來來了個相士許邁,據說有再世觀音之稱,專門能幫人解決求子問題,他在看過了司馬昱所有的姬妾之後,都搖頭嘆息,但是推卦一算,說是後宮僕婦之中,當有可為司馬昱產子之人。
於是所有的後宮僕婦全都列隊出宮,任這許邁挑選,直到挑了幾個時辰,到了隊末的時候,許邁才雙眼一亮,指著站在隊尾的一個粗手大腳的黑人大媽笑道:“就是此人!”
此女乃是崑崙奴,也就是古代南洋販賣而來的黑人,其出生地早已不可考,不知是馬來人種還是東非的黑人,但是全身上下形如黑炭,善於潛水,所以在奴隸貿易盛行的東晉時代,無論是皇宮還是世家大院,都不缺乏這些崑崙奴。
但崑崙奴入宮當妃子,這麼重口味的事情以前還真沒有過,也虧了桓溫當時的一再相逼,司馬昱為了保司馬氏的江山,咬咬牙,在吃了幾盤麻椒炒羊鞭之後,還是和這個名叫李陵容的崑崙奴同了房,也就這一夜之情,李陵容就懷上了,十月之後,產下一子,即是現在的孝武皇帝司馬曜。
司馬昱驚喜之下,再接再勵,又與李陵容生下了第二個兒子司馬道子。不管怎麼說,即使兄弟兩個形同黑炭,至少也是正牌的晉朝皇帝,讓桓溫再想行廢立之事的願望,也徹底落了空,一代梟雄,終於鬱鬱而終。
司馬曜和道子兄弟,都是生存不易,從小就受到了桓家的強大壓力,其母李陵容更是嚐盡了人間的苦難,所以時刻都教育他們要兄弟齊心,當司馬曜親政以來,第一件事就是提拔了自己的黑人兄弟當了錄尚書事,分了謝安的相權,還提拔了謝家的死敵,跟老丈人反目成仇的太原王氏王國寶為尚書僕射。
而謝安也很知趣地退居會稽始寧縣東山祖居,眼下的司馬道子,看起來是大權在手,天下我有。
司馬道子已經喝得有幾分醉了,這個黑人青年,並沒有什麼治國的才能,能坐在相位之上完全是因為他的出身,而對他來說,人生得意須盡歡,是他的頭條人生準則,在這個原則之下,他的身邊也迅速地聚集起了王國寶,刁逵這幫子馬屁精,每天就是讓他這樣夜夜笙歌,全然不顧前線那緊急的戰事。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看到這現在的一幕,還會以為現在國家太平,四海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