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頓時就讓剛才還嘈雜喧囂的廣場,變得一片寂靜,也就沉默了幾秒鐘的時間,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就從邊上響起:“劉裕,你一個小小的軍主,在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你是不是想說,大晉離不開你們這些軍漢當兵的?”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相貌醜陋,如同獼猴般的人,抱著雙臂,站在一邊,刁逵與庾家兄弟畢恭畢敬地站在他的身後,形同下屬,人群中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驚道:“是王僕射的弟弟王忱啊!他是何時來的?”
來人正是王國寶的弟弟王忱,在當年的烏衣之會上,也正是此人前來,公然地跟謝家表明對立,還拉走了不少中小世家。與其兄長王國寶相比,此人身形短小,形如猴子,卻是極有才華,而那王國寶年輕的時候儀表堂堂,是著名的美男子,就算現在中年發福,但仍然是五官端正,卻是心術不正,滿腹草包,這對兄弟,也算是天生的極致對立。今天,王國寶知道謝安不來,自己就沒出面,卻是派出了這個才華出眾的弟弟作代言人,就是要鎮住場子的。
謝玄的眉頭微微一皺,一邊的王恭正要上前卻迎向王忱,卻被謝玄悄悄地一把拉住,低聲道:“阿寧且慢,讓寄奴先自己對付,不行我們再上。”
劉裕卻是沒有聽到身後的兩位的對話,這次他挺身而出時,就把劉穆之和王妙音等人留在了後面,這會兒他雖然沒有回頭,卻能想象得到伊人正捏著一手香汗,看著自己的樣子,而他的心中豪情頓生,一如置身於千軍萬馬的戰場之上,哈哈一笑,對著王忱說道:“王長史(王忱現官居驃騎長史,而驃騎將軍一職則暫時閒置,他屬於虛銜的高官),我可沒這麼說,我說的是,各位世家公子,可以在這裡高談闊論,是因為我們的流血犧牲。至於大晉是不是離了我們就不行,那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王忱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轉而哈哈大笑:“好好好,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劉裕,你可真是謝鎮軍帶出來的好兵,上次在烏衣大會上就已經是狂得沒邊了,這會兒當著這麼多世家子弟,居然還敢說這樣的話,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個將軍,而不是個小小軍主了?”
劉裕淡然道:“天下萬事,逃不過一個理字,至於是否有理,跟一個人的身份,地位,官職有關係嗎?王長史,你是不是以為靠著你,還有在場各位的顯赫家世,高官厚爵,就能讓苻堅的百萬大軍不戰自潰,棄甲卷戈了呢?”
王忱給一時搶白地說不出話,一邊的刁逵見勢不妙,冷笑道:“劉裕,不要以為自己有點軍功就可以胡說八道。難道打仗就靠你們這些匹夫之勇就能打贏?你也不想想,你們的兵器甲仗,鎧甲弓弩是何人提供,不想想你們每天吃的穿的,是誰供給的?不是我們這些世家的貢獻,你要跟秦軍打仗,只怕只能光著屁股,拿著木棍去,還輪得到你在這裡囂張嗎?”
人群中不少人都附和道:“就是,刁刺史說得對,你北府兵再強,也是靠了我等捐出的錢糧兵器,要不然打的什麼仗!”
“沒了你們北府軍,我們照樣可以找到不怕死的,敢拼命的,狂什麼狂!”
“誰給了這廝在這裡咆哮的權力?謝幼度你也不管管嗎?”
也有些人在議論道:“好了好了,各位留點口德吧,這劉裕畢竟是戰鬥英雄,論功第一,他這樣說也沒啥大錯啊。”
“咱們世家也給了其他部隊不少糧餉軍械,可都打成什麼樣了呢?上次君川之戰前,咱們大晉的宿衛軍連人家秦國的邊軍都打不過,北府軍一出,秦國百萬大軍也敗了,這總是人家的功勞吧。”
“劉裕可不是一般的軍主啊,他可是跟謝家的外孫女訂了親的,再說了,他跟刁家兄弟原來就有仇,這時候出面來反駁,也不一定是多狂妄吧。說不定就是舊恨新仇一起來呢。”
“噓,小聲點,神仙打架,路人退散,他們謝家跟王家要幹起來了,咱們還是離遠點好,給牽連了才叫倒黴。”
劉裕的耳中聽著這些議論之聲,神色卻是平靜如初,他看著刁逵,眼中偶爾冷芒一閃,刁逵給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想要逃避他的目光,卻是躲不過去,乾脆一咬牙,沉聲道:“劉裕,別以為你有謝家的庇護,就能洗清你以前的罪行了。你跟咱們兄弟的賬,以後再算,今天你在這裡挑釁我大晉的世家,引發眾怒,哼,就算我不收拾你,別的世家子弟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這回,沒人救得了你!”
劉裕微微一笑,看著刁逵:“請問我怎麼挑釁大晉的世家了?難道說出事實就是挑釁?如果不是因為謝家出面組建的北府軍,請問在場的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