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長嘆一聲:“最後先父大人從關中撤離時,帶走了幾萬戶願意跟他回來的漢人百姓,只可惜,無論是將軍的父祖,還是王猛王景略,都沒有跟來,這件事讓我們知道了關中的人心,與我們大晉是有所疏離了,欲得天下,必先得天下人之心,所以,在我們下次出兵關中之前,要先結關中人心,等時機成熟時,才可一舉而定關中。”
魯宗之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搖了搖頭,輕聲道:“桓世子,非是在下多嘴,但關中的人心,只怕大晉在短期內很難爭奪。那天王苻堅,長年來實行仁政,減免稅賦,關中百姓,都心存感激,就象我魯宗之這回,就是自願從軍,即使現在成為階下之囚,也並不恨那苻堅。”
桓玄點了點頭:“這點我知道,苻堅打仗雖然不行,但是收買人心,倒是有不少手段,關中是其根本,象魯將軍這樣雖然一時落難,但仍然不忘舊主,這種忠義之行,讓人欽佩,我這三百萬,花的值了!”
魯宗之的臉上閃過一絲愧意:“這應該是做人的本分,這些年我們關中人沒少受天王的恩惠,雖然世子對我們有大恩,但宗之仍然不忍背棄舊主,做傷害他的事情,所以世子的提議雖好,但請恕宗之不能從命,宗之寧可做個普通的護衛,也不願意做傷害天王之事,還請桓世子明鑑!”
桓玄笑著擺了擺手:“魯將軍,請不要誤會,我知道,你一來是對苻堅這些年恩情的感激,另一方面,你的家人子女還在關中,如果要讓秦國知道你助晉叛秦,只怕家人安全也得不到保證,我自然不會做這樣讓將軍為難的事。但是,將軍恐怕不知道,秦國的天下,只怕就要垮了,而關中多年來的平靜,也將會打破。”
魯宗之的神色一變,睜大了眼睛,看著桓玄,眼中盡是不信之色:“不會的,秦國的實力我清楚,尤其是關中地區,百姓都心向天王,一次敗仗,不至於讓大秦就徹底垮了。”
桓玄正色道:“如果只是這次淝水之敗,那確實沒什麼,當年曹操也有赤壁之敗,回去後也能穩定北方,但苻堅不是曹操,他的天下,沒這麼穩固,關中遷入了大量的鮮卑人和羌人,這些都是被氐人所建立的秦國滅國破家的亡國奴,心懷怨恨,尤其是鮮卑人,素來不知恩義,當年的大晉待他們不薄,但晉室危難之時,他們卻是擁兵坐視,最後更是自立為帝,對他們並無虧欠的大晉尚且如此,對有滅國之仇的秦國,又怎麼會不趁機落井下石,報仇雪恨呢?”
魯宗之的眼中光芒閃閃,他很想反駁,卻是無法開口。
桓玄拉住了魯宗之的手,緩緩地說道:“而且這次淝水之戰,秦軍為何大敗,恐怕將軍還不知道吧,北府軍的驍勇善戰固然是主要原因,更還有件事將軍怕是不知道,那就是慕容垂和姚萇,早已經暗通我們這裡的謝家,將秦軍的情報,分佈一早地通報了我方,這才能讓謝玄下定決心,搶在秦國大軍到來前決戰。而決戰之時,朱序和張天賜等人也是早早地臨陣倒戈,幾十萬秦軍,就是這樣崩潰了。”
魯宗之氣得滿臉通紅,重重地一跺腳:“這兩個奸賊,叛徒!”
桓玄笑道:“對於苻堅,他們自然是要報仇雪恨的,一個哥哥死在秦國手中,一個更是有國破家亡之恨,死了兒子獻了妻子,這仇要是換魯將軍你,會不報嗎?”
魯宗之默然無語,半晌,才嘆了口氣:“王錄公說的不錯啊,這兩個奸賊,早就應該除掉的,天王仁厚,留下了這兩個禍根,導致今日之敗,時也,命也!”
桓玄點了點頭:“他們不會就此停手的,會繼續在關中和關東生事。苻堅現在已經去投靠了慕容垂,只怕如羊入虎口,一去不回了。而苻堅一死,關中群龍無首,而鮮卑和羌人定會趁機作亂。我說的秦國天下要垮,關中要亂,就是這個。”
魯宗之咬了咬牙,長嘆一聲:“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宗之願意在南陽一帶接應關中逃出來的百姓,只是宗之希望能先行派親隨回去關中,告之家中我還在南陽,然後讓他們早早地跟著一些過命兄弟過來投奔。”
桓玄笑道:“這是自然,只是魯將軍現在一個人,你的親隨還在嗎?”
魯宗之點了點頭:“我有三個貼身的護衛,剛才給那袁崧一起買走了,如果桓世子能幫忙的話,還請向袁公開口,讓他們回來。”
桓玄點了點頭:“袁崧為人很爽快,這點沒有問題。在你的家人和朋友過來之前,我不會讓你公開出任南陽太守,以連累家人,不過,我提醒將軍一句,我以誠待將軍,也希望將軍以後能一心一意為大晉,為我荊州桓氏效力!”
魯宗之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