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盧訝道:“引蛇出洞?國師的意思,是把晉軍全部放過大峴山,在這裡決戰嗎?是不是太冒險了一點?萬一在這裡作戰不利…………”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閃:“這一戰,就是要重複當年武成皇帝的功業,誘晉軍主力,尤其是他們的北府兵精銳盡數前來,然後一戰破之,非如此,不足以打掉晉國北伐的企圖。劉裕一向野心勃勃,畢生以北伐為志願,而手下有徵戰多年的精銳北府軍,是他實現這個野心的根本,如果不能把這幾萬北府軍徹底打掉,那我們的南邊,會永無寧日!”
“當年鄴城五橋澤一戰,打掉了劉牢之的那批北府軍,這才讓晉國十餘年不敢再犯大燕,他們北伐取得的齊魯,中原之地也隨之相繼失去。現在劉裕隨著他的發家,這些年又攢出了幾萬精銳,多是跟他一起投軍起家的兄弟,其兇悍與勇銳程度,比起當年劉牢之的部下,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我們的目的只是拒敵於國門之外,在山南與之交戰,或者是扼守大鄴,阻止他們進入魯南平原,那最多隻能擋敵一時,不能阻敵一世,劉裕既然誇下了要滅我大燕的海口,那一次不成之後,就會長駐彭城,年年月月來犯,試問各位,你們願意也跟他一樣,兵不解甲,人不還鄉,就這樣跟他不停地打下去嗎?”
賀蘭盧長嘆一聲:“原來國師是這樣打算的,如果放劉裕來魯南,在臨朐一帶決戰,那晉軍若敗,怕是片甲不得南返,不過,這樣我們的風險也是巨大啊,等於是把國運集中於這一戰呢。若是不利的話,只怕…………”
黑袍沉聲道:“畢其功於一役,如是而已,現在大燕已經斷了回遼東老家的路,這齊魯之地,要麼成為王霸之基,要麼就是我們的埋骨之地,漢人兵法裡有背水一戰的說法,我們退無可退,也經不起長年累月的消耗,劉裕的兵馬不過六萬之眾,而大燕可是有二十多萬以上的步騎可以隨時出動,就是我們現在在這裡的人馬也超過敵軍,有什麼可擔心的呢?等甲騎俱裝一到,還有別的秘密武器,定可教那劉裕片甲不還!”
段暉的雙眼一亮:“國師,除了甲騎俱裝,還有別的武器嗎?能不能透露一下,讓大家也安安心?”
黑袍笑著擺了擺手:“既然是秘密武器,自然不能現在就說,本國師相信,此等利器,會成為晉軍,成為劉裕下輩子投胎前都揮之不去的惡夢!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堅守這裡,做好戰鬥準備,以逸待勞,臨朐以南的州郡,要麼讓他們嬰城防守,要麼現在就撤來這裡與大軍會合。不要留給劉裕任何戰略物資儲備。”
段暉點了點頭:“那要不要發揮我們騎兵的優勢,去分頭吃掉劉裕攻掠各地的小股軍隊呢?這樣打擊敵軍的銳氣,也可以讓我大燕的軍民增強信心。”
黑袍搖了搖頭:“沒這個必要,我們的優勢是聚而眾,如果派遊騎四出,反倒是有給劉裕設伏吃掉部分騎兵的可能,再一個,咱們鮮卑騎兵一向看不起那些漢人百姓,這次有機會可能會趁機掠奪那些漢人村落,反而會惹漢人百姓憤怒,還是不要這樣做的好,臨朐以南也不過區匹幾千戶人口,就算全給劉裕也沒什麼,關鍵還是眼前這一戰。”
公孫五樓連忙說道:“國師,要不要按我們出兵前討論的那中策戰法,把田地裡的麥子加緊收割,不留給劉裕呢?要是我們以逸待勞,在這裡跟劉裕決戰,那就不要讓他得到糧食補給。”
黑袍沉聲道:“公孫將軍,這個提案,上次陛下就否決了,這次也休要再提。如果敵軍未到,我們就自己先收割莊稼,那會造成民心軍心的恐慌,中下層的將士,還有所有的百姓都會以為,我們自己都缺乏打敗晉軍的信心,這會讓他們不戰自潰,甚至轉而投向晉軍!”
公孫五樓還是有些不服氣地搖著頭:“真的有這麼嚴重嗎?恐怕未必吧。”
黑袍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公孫將軍,你來的晚,不知當年大燕國難之事,段將軍和賀蘭將軍可是親自經歷過的。你問問他們就知道了。”
段暉嘆了口氣:“那年國難,現在思之,還記憶猶新啊,確實如國師所說,魏軍剛來,我們就堅壁清野,收割了當年的穀子,收縮在幾個核心城市防守,為戰局的扭轉爭取時間,可是效果卻不好。那些漢人百姓,激烈地反抗我們這種提前收莊稼的行為,要麼是當時就起事反叛,要麼是後面倒向北魏,也就幾個月的時間,除了我們鮮卑本族民眾外,幾乎全國皆叛,我們清來堅去,最後自己成了孤家寡人,這教訓不可謂不慘痛啊。”
賀蘭盧點了點頭:“是的,當時我還在拓跋珪那邊,河北的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