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軍後陣,西南側,五里外。
一條八尺大漢,全身上下給兩層生鐵鎧包裹得嚴嚴實實,外面再罩了一頭冰原雪狼的大皮,大開的狼嘴之中,是一張巴斗般的大臉,上面扭曲著四五道幾寸長的疤痕,看起來,就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他的眼中放著兇光,對著身後五千名正在給戰馬披甲,全副武裝的騎士們厲聲喝道:“動作快點,再快點,一會兒誤了衝擊,什麼後果自己清楚!”
此人正是甲騎俱裝的副統領慕容廣,也是一員多年來一直跟隨慕容德的宿將了,身經百戰,戰功赫赫,若非如此,也當不上這甲騎俱裝的將領,甚至連他的這個慕容姓氏,也是因為立了功後給賜的,而他原來的那個低賤的破六韓的匈奴僕從部落姓氏,已經無人再提了。
大風吹過,慕容廣的耳朵動了動,喃喃道:“這些漢話是什麼,喂,段不落,你懂漢話,聽清楚了嗎?”
段不落是慕容廣身邊的親隨護衛,為人機靈,通曉多種語言,自然,也包括這漢話,平時裡多半是充當慕容廣出來劫掠漢人村落時,恐嚇威脅漢人們交糧交絹交女人時的翻譯官,這會兒,他豎起耳朵,聽了幾句順風傳來的話,臉上露出了喜色,笑道:“廣帥,大喜事啊,他們在喊,燕軍來了,快逃命啊!而且不是一個人在喊,是有上千人在喊啊!”
慕容廣睜大了眼睛:“真的是在喊逃命?”
段不落很肯定地點頭道:“不錯,千真萬確。聽口音,象是江南那邊的吳人在喊呢,軟綿綿的那種腔調,跟江北人的聲音還不太一樣呢。”
慕容廣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明月姑娘他們是得手了。奶奶的,一個女人都比我們衝得快,衝的前!不過,為什麼沒有訊號呢?”
他的話音未落,段不落激動而興奮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廣帥,狼煙,狼煙起來了,三股,黑的,全是黑的!”
慕容廣手搭涼蓬,放眼看去,只見五里之外的方向,三股全黑的狼煙沖天而起,而隨著這三股狼煙的騰起,似乎風中傳來的那些“燕軍來了,快逃命啊”的聲音也大了不少,更多的人都在嚷著這個話。
慕容廣哈哈大笑起來:“幹得漂亮,你們都聽到了嗎?一下有這麼多人在喊,那除了逃跑的那些晉人以外,明月他們肯定也已經殺入敵陣,開始跟著喊了,現在點起狼煙,就是要我們趁機跟進,一舉破了晉軍大陣。奶奶的,劉裕啊劉裕,你防得了前,防得了兩翼,還是沒想到,我們大燕的鐵騎,可以繞到你後方要了你的命吧!所有人聽著,別披馬甲了,全都給我上馬!”
段不落睜大了眼睛:“廣帥,不急這一時吧,最多一刻鐘時間,這馬甲就能披好了,不然戰馬沒有防護,我們…………”
慕容廣惡狠狠地對著段不落一瞪眼,嚇得他趕緊閉上了嘴,只聽到慕容廣的聲音在他耳邊迴盪著:“你小子懂個屁!一刻鐘時間披上馬甲,再跑過去一刻鐘,劉裕就算是頭豬,也早就調兵過來了,你不會以為,就靠明月的那點輕裝殺手,就真的能破了這晉軍大陣吧。他們現在是運氣好正好趕上對面後方連兵都沒有,只有些民夫輔兵才能得手,要是披了甲再過去,只怕連給他們收屍都來不及啦。正好馬不披甲還能跑得快點,給後方的國師放訊號,就說我軍先去接應了,請他速速來援。”
他說著,一揮手中的金瓜錘,對著後面正在紛紛上馬的軍士們吼道:“各隊聽令,全軍急襲敵陣,入陣之後,見人就殺,不許擄掠,每隊落在最後一個的軍士,戰後不許分配任何戰利品,罰沒為奴!”
聽到這些話,無數鐵騎頓時就四蹄翻飛,一片蒼甲狂潮,如同海洋,湧向了五里之外,晉軍後軍的方向!
晉軍,後軍。
明月騎在馬上,四處衝突,她的身邊,還有百餘名護衛跟隨,灰狼和鐵猴子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一邊策馬奔騰,一邊高聲叫道:“燕軍來了,快逃命啊!”
明月突然舉起了手,止住了戰馬,這讓後面的百餘騎一下子收不住速度,幾乎有數騎相撞,這些並非以騎術見長的殺手們,好一陣勒韁鞭打,才讓座騎們穩定下來,場面有些小小的混亂。
灰狼奇道:“大姐,怎麼突然停下了?”
明月皺著眉頭,一指四周:“我們進陣也有幾百步了,你們可曾看到殺到一個晉軍,或者是民夫?”
鐵猴子舉起短槍,一指前方百餘步處,幾十個身著布衣,扎著頭巾,發足狂奔的人,說道:“前面不是有這些人嘛,咱們就是追著這些人入陣的啊。”
明月搖了搖頭:“我們剛入陣時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