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達一邊馳馬,一邊把鋼叉伸向了前方,撐在了地上,這是一個很怪異的姿勢,因為一般的拖刃而行,都是放在馬後, 而是他的這股鋼叉,卻是放在馬前,看上去象是一輛剷車,一路前行的時候,把面前的塵土鏟得片片翻飛,雖然速度受到了影響, 絕不算快, 但明眼人都能反應過來, 這樣的衝法,是清掃埋伏時的戰法,哪怕前方的土層中埋伏有伏地之兵,也一定會給掃出來的。
劉榮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想不到你這傢伙,還挺小心的嘛,是怕我在這裡埋伏了人馬偷襲你嗎?我劉榮祖既然要你來拔戟,就不會用這種手段,你有空可以慢慢清掃周圍,確認沒危險了再來拔戟便是。”
說著,他乾脆二郎腿一翹,就這樣坐在了馬鞍之上。兩臂一抱,疊在胸前,就這樣面帶微笑地看著尉遲達。
尉遲達的眼中閃過一道怒意,剛要發作,卻是轉念一想:這小子詭計多端,只怕他就是這樣故意說,想要激我現在上前, 反正我已經掃了這二十多步了,離那插戟之處也就三十步,掃過去又如何呢?
想到這裡,尉遲達只對劉榮祖的話充耳不聞,一心一意地用他的鋼叉,在馬前來回掃蕩,時不時地感覺到某些地方土質鬆軟,還會直接伸叉刺擊,直到入地一尺有餘,確定底下無人後,才會滿意地抽出,就這樣,花了大約半刻鐘時間,他才走完了這四五十步的距離,走到了劉榮祖之前插戟的地方。
這插戟之處,是在一塊石堆之上,這西城本身是在山體之上,城外又是五龍口, 這種東一堆西一塊的石頭, 遍地都是,也正是因為這裡算不得是完全的平地,所以歷來,廣固西城這裡,都不太適合作為主攻的方向,也不適合大規模的騎兵突破。
不過,俱裝甲騎這種經過了嚴格訓練的鐵騎,平時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如履平地,自然不會受到這點山石的影響,只不過,現在騎到了這塊石堆之前,看到這把大戟所插之處,尉遲達才明白了過來,冷笑道:“原來,是卡著這石頭縫啊,要插進去不容易,要拔出來更得費點事,不過,只要有神力在身,這又有何難呢?”
可是,他仍然存著小心,回頭看了一眼,三十步外,大哥和二哥也都拉開了距離,一人持弓,一人持戟,一旦這裡有什麼異變,馬上就會殺到。
尉遲達伸出鋼叉,在這塊石堆當中掄了幾下,一陣飛沙走草,塵土屑末和給叉刃所斬斷的小草紛紛在空中飛舞,可是那些石頭,卻仍然是穩穩地留在原地,最多是有一些表面的粉末給打下,並未大塊地飛起。
這下尉遲達心下雪亮,這些石頭,乃是真的山石,並非是設伏時臨時找的一些假石,下面藏著伏兵,而這劉榮祖的大戟,也應該是實插進去,而不是設了機關埋伏。
不過,尉遲達仍然沒有直接上前,他解下了肩上繞著的套索,熟練地在頭頂轉了兩個圈,然後一把丟出,索圈不偏不倚,直接圈中了那方天畫戟的柄身,一拉一收,就在尾部的倒刺那裡,結成了一個死結,把這杆純精鋼打造的戟杆,牢牢地套住了。
劉榮祖笑道:“還真是夠小心的哪,又是掃地,又是套圈的,本以為俱裝甲騎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豪傑之士,直接就上來拔戟了,沒想到,卻是心細如髮,也罷,我看看你尉遲達,有沒有拔戟出石的能力!”
尉遲達哈哈一笑:“小子,別狂,不要說是我,就是連我的馬,要拔你這戟都不是難事,伱看著好了!”
他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心中卻是越來越沉,本以為這劉榮祖沒有那太大的力量,一般的騎槊,都是用複合的膠材經過幾年的晾曬所製成,極為費事,但做好之後,卻是可以兼具硬度與韌性。
但是尉遲三兄弟,雖然身經百戰,卻沒有拿到騎槊的資格,那得是上層貴族才買得起,所以尉遲雄手中一把大戟,而他的手中這把鋼叉,都是硬木為柄,外面套了一層精鋼甲皮,不然純鋼的柄杆,就太過沉重了,即使是大力之士,身著重甲,也不耐久戰。
尉遲達開始以後劉榮祖年紀輕輕,不可能拿一把純精鋼打造的兵器,要麼是用馬槊的膠杆,要麼是跟自己一樣,硬木外套鐵皮,看起來重而已,但這一套之下,輕輕地一小拉,卻是發覺這兵器遠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沉重,隱約之間,兩下暗扯居然紋絲不動,看起來得要有五十斤以上的兵器,才可能有這種效果哪。
劉榮祖的這把方天畫戟,之前他就留意過,比一般的騎戟要粗大了一圈,兩面皆刃,那個戟頭就不下十五斤,所以他一直認定這戟身必然是木製,甚至還很好奇這木鋼結合之處如何粘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