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三更,廣固城西,五龍口。
這是一片山頂的荒郊之處,到處都是雜草橫生,山石嶙峋,看不出一點水源的跡象,任誰看了,也不會以為這裡會是控制著廣固城水源的泉眼所在。
一個全身黑衣,包裹在鬥蓬之中的身影,獨立於此,面紗之上,一對鳳目水波流轉,掃視著這附近的環境,月正當空,潔白的光線撒在這片土地上,周圍的一切都纖毫畢現,而這個一身鬥蓬的女子喃喃道:“這裡就是五龍口嗎?”
慕容蘭的聲音平靜地在一邊響起:“千真萬確,這裡就是五龍口,當年我三哥就是靠了堵住了此處的泉眼,才逼得守城的段龕投降。從此之後,五龍口就給永遠地堵上了,幾十年下來,就成了這副模樣。”
鬥蓬客轉過了身,輕輕摘下了面紗,王妙音那絕色的容顏,映在了月光之下,她的目光,落在了慕容蘭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鳳目輕輕地眯了起來:“你還真的是有四個月的身孕了,若非親眼所見,我是不會相信的。”
慕容蘭淡然道:“這世上很多事,只有親眼所見,才有確認,一如我的懷孕,一如這五龍口,你不親眼看一次,也不會相信這裡已無泉眼了吧。”
王妙音冷冷地說道:“我並不負責戰爭之事,這水源是堵還是下毒,我沒有興趣,但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膽氣,慕容蘭,在這種時候,你居然還敢孤身出城見我,就不怕我跟你新仇舊恨一起算,讓你也跟這五龍口一樣,永遠地消失嗎?”
慕容蘭搖了搖頭:“要說我以前對不起你,有舊恨我沒話說,但這個新仇,又是從何說起?劉裕是我的夫君,我跟他有個孩子,這也是跟你有仇嗎?”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你要麼就永遠地離開,去當你的燕國公主,要麼就不要說什麼族人不能放棄之類的話,就是好好地做劉裕的結髮妻子臧愛親。象你現在這樣,欲走還留,時不時回來再幹擾劉裕的前程,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說到這裡,王妙音頓了頓:“難道,你自始至終都是黑袍的人,包括你對劉裕的愛,都是假的,只是為他的那個什麼萬年太平計劃所服務,想著有朝一日能修仙得道,永修長生。對不對?”
慕容蘭輕輕地嘆了口氣:“你怎麼會這樣看我,我以為我們相識幾十年,除了劉裕,你應該是這個世上最瞭解我的人才是。”
王妙音冷冷地說道:“如果不是我知道了天道盟的存在,我差點就相信了你對劉裕是真愛。以前你不管怎麼違背諾言,傷害我,利用我,我雖然恨極了你,但還是以為你是忠於自己的愛情,就象我一樣,所以總是對你能網開一面,可是今天,我知道了你不是為了愛情,而是為了黑袍的計劃,這種欺騙和背叛,我是絕不會原諒的!”
慕容蘭看著王妙音,平靜地說道:“如果我真的是你說的那樣,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黑袍來引誘劉裕,那為什麼現在黑袍身份暴露,天道盟也浮出水面之後,我還要這樣獨自孤身一人來見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慕容蘭,這正是你聰明過人之處,黑袍已經窮途末路,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透過你再騙一次劉裕,取得一個城下之盟的結果。而你之前有意地回來接近劉裕,跟他懷上孩子,也為的是增加你談判的本錢。這點你騙得過劉裕,可騙不過我了!”
慕容蘭點了點頭:“不錯,上次見劉裕,我就是要跟他懷上一個孩子,但要這個孩子的目的,絕不是你想的那種,以這孩子來要挾劉裕退兵。家事國事,他是分得清楚的,連我的離開他都沒有挽留,又怎麼會為了一個孩子而放棄滅燕呢?”
王妙音的秀眉微蹙:“那你跟他要這個孩子是為了什麼?”
慕容蘭幽幽地嘆了口氣:“有兩個原因,其一,慕容超已經完全給黑袍控制,我作為姑姑已經影響不了他,想要用我的情報組織把他拿下,也很難了。但總可以一試,如果黑袍不在,我要推翻慕容超並不是太難的事,只要劉裕可以放過大燕一條生路,我這個兒子生下來,可以讓他以慕容氏的後代身份登上燕國的帝位,然後在他手裡自去帝號,向晉國稱臣,這大概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兩全之法!”
王妙音有些意外:“你是要和劉裕的兒子當皇帝?那為何不乾脆你自己上?”
慕容蘭淡然道:“這個世道,仍然是男人的天下,雖然我在大燕廣受尊敬,但畢竟只是個女子,要想在這個亂世中登基為帝,只會眾人不服,我們草原部落,並不是太在意孩子是跟誰生的,只要生在部落中,那就是慕容氏的人,但必須是個男子,我是兩任大燕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