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想起了在草原上初見賀蘭敏時,那驚為天人的容貌,以及那夜大寧城下的地道里,見識到了這個女人最真實的一面,那種無法掩飾的飢渴和衝動,甚至數十個精壯男子也無法滿足,讓拓跋矽都羞得無地自容,這麼多年來,這個可怕的女人是如何周旋於多方勢力間,弄得北方大亂,恐怕,真的是如那些古代妖姬一般,可以寫一部紅顏禍水,亂國妖姬的史詩了。
劉裕想到這裡,頓時警覺了起來:“你這一提醒我還真的想到了,她在北魏奪權不成,是怎麼逃到南燕的?難道,是黑袍的相助?”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這個事我一直沒問,我跟她只能算是合作關係,談不上真正的信任,也許,你應該好好問問慕容蘭,她才是知道內幕的那個人。”
劉裕的眉頭一皺:“恐怕廣固城破或者是議和之前,我不會再有跟阿蘭見面的機會了,唉,只怪剛才沒來得及問她這些事。不過我越來越覺得,賀蘭敏這個人非同小可,也許這個不起眼的人後面,會有一個巨大陰謀,妙音,我需要你詳細地說出你和賀蘭敏所有的關係,從你們最早認識時開始。”
王妙音幽幽地嘆了口氣:“其實,我能結識賀蘭敏,也是因為你的原因。”
劉裕訝道:“我不記得我向你介紹過賀蘭敏啊。而且我只是在草原上跟她認識的,離開草原後,就沒再有過任何聯絡。”
王妙音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我聽說你在草原上居然和慕容蘭成了夫妻,難以接受,當時我因為謝家失勢而被迫遁入了空門,成了支妙音,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卻傳來了這個訊息,你可知道當時我是怎麼渡過的嗎?”
劉裕的心一陣絞痛:“對不起,這個事上,我負你太多,無法作任何解釋,只能求你的原諒。”
王妙音輕輕地嘆了口氣:“你也不用解釋什麼,這是命,你被青龍郗超所暗算,以黑火焚身,後來是我爹,也就是朱雀救了你,只是那火毒在身需要外洩,慕容蘭算是犧牲了自己的貞操救了你一命,那確實不是她有意搶奪你。我也沒法怪她,只能感慨這命運的不公,讓我們三個都陷於痛苦和掙扎之中。不過,裕哥哥,你恐怕不知道的一點是,這些事情,是賀蘭敏告訴我的。”
劉裕睜大了眼睛:“賀蘭敏?她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情?還有那黑火,她又知道多少?”
王妙音正色道:“我當時本已經作為尼姑,被圈禁在簡靜寺中,想要出來,難於登天,若不是有外力相助,哪可能脫身去草原。我是想去看看你和她之間的事,但是讓我去草原的人,卻是給了我另外的任務安排。”
劉裕的眉頭一皺:“是夫人讓你去草原的?”
王妙音搖了搖頭:“不,派我去草原的,是玄武。”
劉裕訝道:“玄武?就是司馬尚之?”
王妙音點了點頭:“是的,但我也跟你一樣,是後來才知道他的身份,當時我只知道,他是拿了相公大人的親筆書信來找我,還有我們謝家暗衛的某個信物,來證實自己的身份。也是從那時開始,我第一次知道了黑手乾坤的事。”
劉裕咬了咬牙:“他來找你做什麼?你去草原,對他有什麼好處?還有我到現在也無法理解,為什麼相公大人會找這個人接替自己的位置,既無能力也無心胸,哪怕是跟郗超和你爹相比,也差遠了。”
王妙音微微一笑:“也許,這就是相公大人出人意料的地方,司馬尚之雖然能力不行,但有個司馬氏皇族的身份,而且,也有奪回司馬氏天下大權的野心,既然相公大人給青龍和朱雀所害,那抬出司馬尚之,也許就是最好的報復。”
劉裕嘆了口氣:“不過後來郗超和你爹應該算是互相爭鬥而同歸於盡,與司馬尚之的關係好像不大,他找你的時候,你知道他就是司馬尚之嗎?”
王妙音搖了搖頭:“我前面說過了,桓玄最後滅了他時,我才知道他的身份,和你一樣吃驚,當時我以為還是我們謝家的某個長輩,要繼承相公大人的遺志呢。他來找我,是作個交易,要我去草原幫他重新聯絡上玄武的老朋友。”
劉裕睜大了眼睛:“老朋友?難道,難道這個司馬尚之還跟草原上有聯絡?這怎麼可能呢?自西晉八王之亂,神州淪陷起,已經有差不多百年時間了,我到草原上的時候,幾乎無人會說漢話,甚至不知道大晉還存在呢。”
王妙音微微一笑:“這不就是近百年失去聯絡的結果嗎,而我被玄武指派去草原,就是要恢復這個聯絡,因為,有一位前任的玄武,可是在北方獨守晉陽,堅持抵抗近十年的劉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