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蘭輕輕地搖了搖頭:“我陪了劉裕一輩子打仗,每天看到的聽到的,都是他在想著如何對付騎兵,對付我們慕容家的鐵騎,甚至連睡覺做夢的時候,他也在思考著這些事,從他的夢話裡,我都聽出了不少於一百種的破騎之法,至少有五十種是騎兵幾乎無解的。”
說到這裡,慕容蘭頓了頓:“至於黑袍,他從小就訓練我兵法,對於他的軍事能力,我非常清楚,劉裕的破解騎兵之法,他可是沒有辦法一一化解,早年我奉他之命去劉裕身邊時,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要偷學北府軍的各種戰法,尤其是以步克騎的戰法。然後回去供他破解。”
賀蘭敏冷笑道:“原來,你還有這樣的任務在身,怪不得當年慕容垂也要你去北府軍呢,看來,黑袍和你的死鬼大哥,也同樣要你做刺探軍情的工作啊。”
慕容蘭心中清楚,這賀蘭敏並不知道黑袍的真正身份,自己也不能洩露這個驚天的秘密,她點了點頭,說道:“其實黑袍也同樣要我去刺探甲騎俱裝的秘密,但這是慕容部的不傳之秘,我就算是他的弟子,也絕不洩露半點,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我去刺探北府軍的戰法。後來他自己控制了慕容德,繼而控制了南燕,這甲騎俱裝的秘密也不需要從我這裡獲得,但這樣一來,他就更需要知道南方的晉軍對付騎兵的戰法了。只是,後來當我漸漸地知道他的真面目時,我也不可能再把劉裕的兵法,全盤向他吐露了。”
賀蘭敏長舒了一口氣:“其實,你才是最厲害的將帥之才,慕容家的騎兵戰法,劉裕的步兵戰術,你都知道,要是你真的上陣為將,只怕連劉裕都不是你的對手呢?”
慕容蘭搖了搖頭:“這戰陣之事,不比我們學的諜報與武功,可以見招拆招,戰陣之上,瞬息萬變,雙方几萬,幾十萬的軍隊廝殺,能看清前方的戰況,看出戰機,那是需要天賦的,就象野獸的嗅覺,這些不是靠學了這些理論就能應用自如,我大哥,劉裕,包括黑袍,都是有這種天生的嗅覺加上身經百戰的戰場經驗,所以才能應用自如,抓住對方細小的破綻而全力一擊。這點天賦,我不具備。”
賀蘭敏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原來如此,以前我跟著拓跋矽,還有慕容麟的時候,包括跟著我哥的時候,也看過他們用兵,很多時候就無法理解他們指揮出擊時機,但結果又證明他們是對的。看來,就是你說的這種戰場經驗和嗅覺啊。這麼說來,你覺得劉裕的戰爭天賦要在黑袍之上?可是按你說法,這個戰爭經驗,他肯定不如黑袍吧。”
慕容蘭微微一笑:“在這點上,兩人的實力是不相上下的,劉裕以前剛出道時缺乏經驗,甚至還有犯下脫離指揮位置,在戰場上讓部下脫甲之類的嚴重錯誤,只是,這是年輕人在所難免的,可劉裕從一從軍開始,除了武藝高強,義氣過人外,那種對於危險的警覺,對於戰局的把握,遠非一般人可比,這是天賦,不是師父可以教出來的,我大哥之所以如此看重他,就在於此。”
賀蘭敏的眉頭一皺:“這麼說來,劉裕能勝過黑袍,就是軍事才能超過了他,而不是靠著僥倖或者運氣?”
慕容蘭點了點頭:“是的,就是實力上超過了黑袍,這一仗,黑袍輸得無話可說,他自己也明白這點。”
賀蘭敏若有所思地說道:“如此說來,一戰之後,本以為天下無敵,不可一世的黑袍,也知道自己戰場上不是劉裕的對手,所以,轉而要對你客客氣氣的,希望借你來向劉裕求和?可如果是這樣,他為何又要屠殺那些漢人俘虜呢,那不是自斷求和之路嗎?”
慕容蘭輕輕地嘆了口氣,看著城下那所經之處,軍士們無不高聲歡呼的黑袍,咬著嘴唇,恨恨道:“他這是在綁架,在玩弄人心。前方慘敗,後方本不知情況,但他透過你,四處宣傳戰事的慘烈,十萬將士的慘死,以拉取將士們的仇恨,這時候再故意讓我帶著漢人樂工出逃,本就怒火沖天的鮮卑族人,這下更是親自殺戮這些漢人百姓,把本來兩國交兵的行為,變成了漢人和鮮卑人兩個族群的血仇,斷了大燕求和之路的同時,也斷了鮮卑族人的退路,現在人人知道城破就死,因為他們的手中,都有那些漢人平民的鮮血,劉裕不會放過他們,晉軍將士不會放過他們,而這,就是黑袍所需要的。”
賀蘭敏嘆道:“好狠的心,好毒的計謀,他這是斷了所有城裡人的後路,逼他們死戰到底啊,我雖然不是太懂兵法,但也知道哀兵必勝,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些道理,只是,劉裕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慕容蘭搖了搖頭:“我相信現在的劉裕,也是騎虎難下,也許他能看出黑袍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