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穆之的眉頭一皺:“這些新徵服之地,不太接受外來的統治者,如果不是本地的大族或者有名望的人,很難鎮撫當地,除非是能力出眾象道規那樣,不然無法鎮守。趙倫之勉強還可以保一方平安,劉道憐就算了,他沒這個本事,反而會壞事,放在內地當個名義刺史就行,還得給他配一幫好的副手。”
劉裕嘆了口氣:“這就是了,親族就算按你說的要用,沒這個能力怎麼用?且不說這個忠誠與否的問題,這回我們打下青州,初議就是讓羊穆之在這裡當刺史,因為泰山羊氏是本地大族,就算離開了近百年,也比來個吳地官員要好,加上曾經在南燕呆過幾年的阿壽帶兵鎮守,可保這裡的平安。可是關中呢,我能派誰去?”
劉穆之咬了咬牙:“關中之地,只怕要麼是你親自鎮守,要麼是讓道規去。真要到了北伐關中的時候,荊州應該也已經成為安全的內地了,關中那裡,非你們鎮守不可。”
劉裕嘆了口氣:“我們兄弟二人是可以鎮守關中,但剛才也跟你討論過,未必能得關中民心,而且這樣以劉氏親族鎮守,關中父老有可能會認為我們是外來的入侵者,不會真心效力,只有把王鎮惡或者是魯宗之這樣出身關中的人放到這裡,才會在初期就得到人心,引來本地父老的效力與投奔。”
劉穆之正色道:“可是王猛的威望太高,你要用王鎮惡,那就得承擔他自立的風險,這點你難道就不考慮?”
劉裕咬了咬牙:“這事我還沒有想好,但是以後平定關隴之後,肯定是要用本地出身的人在當地擔任要職,就算我或者道規留下,也要帶上王鎮惡或者是魯宗之,以招撫當地的人,而且,如果我們兩個必須坐鎮後方,那就得考慮給王鎮惡獨當一面的大權。不然,換了別人去,只怕眾心也難服。”
劉穆之的眉頭一皺:“你現在是要示恩王鎮惡,並給他很多立功的機會,這樣讓他以後能凌駕眾將之上,統領關中也無人有異議嗎?”
劉裕點了點頭:“是的,我們北府軍是要講軍功的,硬拔他上位,軍心不穩。這次沈田子對他公然發難,我雖然兩邊同時處理,但實際上還是偏向了王鎮惡,為的就是確保不能讓沈田子壓他一頭,畢竟,沈家的根基在吳地,以後想要專任外藩也不容易,但關中,我是準備讓王鎮惡派上大用場的!”
劉穆之嘆了口氣:“果真要如此的話,我建議你最好在攻取關中前後,先行遷都。”
劉裕的眼睛眨了眨:“遷都?為什麼?要遷到哪裡?”
劉穆之正色道:“如果你真的奪取關中,那肯定中原也已經拿下,兩京收復,算是基本上完成了北伐,後面無論是平定隴右甘涼還是出兵河北,都只是錦上添花的事了。老實說,如果只是劃江而治,獨保半壁江山,那建康或者是江陵是最合適的都城。但要是收復了兩京,恢復了大晉天下,那肯定是要還於舊都的,建康已經不再適合成為擁有天下的大晉的都城,洛陽或者是長安才是最合適的。考慮到河北未復,洛陽作為大晉的舊都,應該遷回。”
劉裕的眉頭一皺:“可是洛陽殘破,中原經過了百年戰亂,人煙稀少,已經遠不如當年西朝時的洛陽了。貿然遷都,只怕要從個空城開始建設,非一朝一夕能完成,那些建康城中的高門世家,必然不答應啊。”
劉穆之微微一笑:“他們答不答應重要嗎?有這個大義的名份,回到舊都,誰能拒絕?”
劉裕搖了搖頭:“不可,當年桓溫收復洛陽後,也曾經提議遷都,以繼續進取天下,不就是因為世家高門的強烈反對而作罷了嗎?現在的洛陽,比起當年桓溫收復時更加殘破,全城才千餘戶人,不及吳地一個大點的縣,而且周圍並不太平,北邊黃河對岸就是極可能成為敵人的北魏,作為國都不太合適。”
劉穆之笑道:“桓溫沒遷都成功是因為他自己不想遷,你也知道,桓溫北伐是為了借北伐的功勞而行篡位之事,並不是真想北伐,所謂的遷都,不過是他跟當時謝安,王坦之這些世家首領們討價還價的一場交易罷了,所謂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要是喊價都不叫高點,最後還到的價也不可能讓自己滿意。寄奴啊,你是桓溫嗎?”
劉裕笑了起來:“我當然不是,我是真想北伐的,老實說,洛陽雖然殘破不堪,但要真的收回來,那肯定要大量移民發展,也會駐重兵防守,我其實以前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若是真的有辦法讓建康城的世家都遷到洛陽,那就算為了養活自己,他們也會主動地調集吳地的錢糧布匹去充實洛陽的。”
劉穆之點了點頭:“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