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摩羅什搖了搖頭:“不,我早已經向佛祖許願,此生只為普渡眾生,這人間的權勢富貴,我是沒有興趣的,陛下,對你來說,一個可以幫你安定人心,使天下百姓有所依託的高僧,也遠遠比一個宰相更重要,而且這回我幫你,不是因為我想圖什麼富貴,純粹只是因為劉勃勃無惡不做,我是為了保護嶺北的數十萬生靈,才破戒一次,幫你行這兵家之術。這已經有損我的修行了,也許,我死後就因為此事,而只能下那阿鼻地獄呢。”
姚興微微一笑:“國師舍已為人,朕深受感動,想必佛祖也能體會你這良苦用心,不會對國師有所不利的,只是國師這一身絕學,後繼無人,真的是可惜啊。朕的身邊要是有國師這樣的人才,何愁這劉勃勃不可破呢?”
鳩摩羅什笑了起來:“陛下,其實剛才的那個主意,也並不是我單獨想到的,而是有一位施主來訪,跟我論及軍國之事後,提醒的我,畢竟,那些兵書戰策,對我來說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很多早已經忘卻了。”
姚興的雙眼一亮:“什麼,國師竟然還是受了高人指點?此人何在?”
鳩摩羅什笑道:“此人也算是陛下的舊相識了,曾經作為晉國使者,出使過大秦,他姓陶,名潛,字淵明,陛下可曾記得否?”
姚興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失聲道:“怎麼會是他?!”
一天之後,後秦,內宮,崇德殿。
這座平時很少開啟的偏殿之中,幾個燭臺的燈火,映得一片明亮,大殿內空空如也,身著龍袍的姚興,正襟危坐於龍榻之上,而一身內侍打扮的陶淵明,甚至剃光了那標誌性的鬍鬚,臉上光光滑滑的,一如這宮中的太監們,只是,那炯炯有神的發亮雙眼,仍然掩飾不住他過人的神蘊。
姚興輕輕地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抱歉:“對不起,陶先生,讓你入宮相見,為了掩人耳目,只有這樣委屈了你,畢竟晉國搞情報的人很厲害,也許朕這宮中也不乏他們的眼線,為了你的安全起見,只能如此了。”
陶淵明微微一笑:“無妨,我本就這一兩年內不準備回晉國,一時地剃鬚,也無傷大雅,以後還可以留起來,只是這見陛下一面的機會,可不常有啊。”
姚興笑道:“上次見先生時,你還寧死不叫我陛下,只肯以天王相稱,現在你肯主動叫了,這是不是說明先生有意出山輔佐寡人呢?”
陶淵明勾了勾嘴角:“陛下請不要誤會,上次不能叫你陛下,是因為我的身份是晉國使臣,我的家人兒子都還留在晉國,一旦外事失儀,不僅我沒命,我的家人也會跟著一起陪葬,所以只能堅持這樣的稱呼,可現在,這裡只有你我二人,自然可以不必拘泥於這種稱呼,你已經登基稱帝,我叫你一聲陛下,乃是天經地義的事。”
姚興搖了搖頭:“你叫我陛下,那豈不是隻認我為帝,不認你們晉國的皇帝了嗎?這也沒問題?”
陶淵明淡然道:“無妨,就如在戰國時,自立為王的可以有多家諸候,如果以當時的叫法,一國的臣子也可以叫外國的君主大王,而自稱外臣。我這回來見陛下,身上並無晉國官職,如果有的話,也應該自稱外臣了。”
姚興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這麼說來,先生並無意出山為朕效力了?”
陶淵明搖了搖頭:“目前暫無這個意向,畢竟我的家人還在晉國,而且,我陶家自大晉開國以來就世受國恩,幾代忠良,這回我肯為陛下謀劃一二,並不是要背叛晉國,而是為了救我大晉。”
姚興的眉頭一皺:“救你大晉?現在東晉不是如日中天嗎,劉裕大破南燕,幾乎要取得百年來都沒有的北伐成就了,這個救字,無論如何也談不上吧。”
陶淵明沉聲道:“陛下所言差矣,劉裕篡逆之心,大晉內部計程車人個個心知肚明,他不過就是當世的桓溫,曹操,虛君實權,想要透過這些功勞一步步地提升自己的地位,如果他真的忠於大晉,又怎麼會找各種理由阻止司馬氏諸宗室為國效力,又為何要找一個連話都不能說的傀儡天子方便控制呢?”
姚興微微一笑:“這是你一個人的想法,還是大晉的世家貴族們的想法?據我所知,大晉國內無論士庶,都視劉裕為百年難遇的忠良,對他可是極力擁護,並無你所說的這種情況啊。他要是真的有不臣之心,當初滅桓時就可以自立,何必等到現在?”
陶淵明冷笑道:“那是因為當時他根基不深,雖然在軍中有點影響力,但在士人眼中,不過是個武夫草莽而已,打天下可以靠武力,但坐天下,一定要靠士人和大世家的支援,劉裕在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