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超石氣急攻心,一口帶血的唾沫噴出,直接噴得徐道覆滿身都是,躲閃不及的徐道覆臉上殺氣一現,厲聲吼道:“找死!”他一把掄起那柄拄在手上的金剛巨杵,帶起罡風,就要向朱超石的腦袋砸去。
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三弟,住手。”
朱超石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盧循換了一身藍色的道教長袍,峨冠博帶,在幾十名背劍弟子的環衛下,信步走過那些焚燒的屍堆,走到了朱超石的面前,徐道覆勾了勾嘴角:“教主,此人是不會投降的,還是殺了的好。”
盧循淡然道:“我來跟朱將軍談談吧,三弟,現在這谷中的北府老兵已經全部消滅,王弘的州郡兵馬也已經聞風潰散,你最好現在去追擊王弘,如果把他擒獲,也許對建康城的世家也是個籌碼,總比在這個不肯投降的朱超石身上洩憤來得強吧。”
徐道覆咬了咬牙:“謹遵教主聖諭。”他說著,扛起金剛杵,轉身就走,隨著他的行動,大地都在微微地晃動著,而手持大刀重錘的三十餘名親衛,也緊隨其後,頓時就離開了這個寨子。
盧循在朱超石的面前站定,輕輕地搖了搖頭:“朱將軍,你是不幸的,這麼多跟隨你多年的老部下就這麼死了,你又是幸運的,他們喝了三天的藥,所以華佗難救,而你,只喝了一碗,而且是剛喝,這讓我還來得及救你一命。”
朱超石的眼中淚光閃閃:“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這明明是藿香草,怎麼會成為毒藥?”
盧循微微一笑:“因為這些藿香草裡,我還加了一味斷腸草,數量很少,但是和薏米混合,足以讓人腸穿肚破,前兩天你們喝的藥湯裡,我沒提供給你們薏米,所以雖然斷腸草會讓你們多次腹瀉,卻不致命,今天,你們收了大量薏米回來,那混合了斷腸草的效果,就會變成這樣了,朱將軍,你們本應該多找些死囚來試藥的,實在不行,也應該讓那些本地民兵先嚐嘗,這麼快就急著給自己的親信部下服藥,中了計,就是這個結果。”
朱超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得自己的面前地上一片腥紅,聲音中帶著無限的悲嗆,嘶吼著:“兄弟們,是我,是我害了你們啊!”
盧循的眼中閃過一道意味深長的冷芒:“兵貴神速,但速過了頭,就容易落入人的把柄了,朱將軍,你現在犯下如此重罪,而且我們在攻擊南康的時候,還派人假扮了你的模樣,去攻打王弘的郡守府,實話告訴你吧,王弘是我故意放跑的,就是要他看到你背叛投敵的模樣!”
朱超石雙眼圓睜,厲聲吼道:“惡賊,你們,你們居然陷害我,王郡相他,他是不會相信的,鎮南他也不會相信!”
盧循笑著搖頭道:“為什麼不相信呢?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投降了啊,當年桓玄入京的時候,你們兄弟可是他的得力部下,可是在京口城,還不是投降了劉裕嗎?這背叛之事啊,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是不是?!”
朱超石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桓玄無道,天怒人怨,我們本就是師父的徒弟,他對我們兄弟曉以大義,我們自當相助,再說了,即使如此,我們也向師父請命,不願在前隊與昔日同袍交戰,寧可捨棄了軍功和封賞,為此很多人都還進讒說我們心向桓楚,但我們仍然無怨無悔,所以我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向你們妖賊投降,反過來去屠殺自己的昔日同袍呢?你們編造謊言,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盧循微微一笑:“這有什麼沒人信的?就是因為你們昔日被劉裕勸降時,是身不由已,不降即死的局面,如果你們真的忠於晉室,為何在桓玄篡逆之時,也沒有主動背棄呢?如果不是劉裕起兵,你們會反桓玄嗎?”
朱超石恨恨地說道:“那是因為我們朱氏多年受桓家的恩情,明知是助紂為虐,也要儘自己的職責。”
盧循冷笑道:“是啊,現在還念著桓氏的好,所以桓家敗亡的時候也不忍心去補刀,就是等著機會復仇呢。這次你犯了大錯,全軍覆沒,自己也落入我們的手中,就算死了也不會有啥好結果,不如咬咬牙,投降了我們,而去追殺王弘,就是你給我們的投名狀,朱超石,你覺得到了這步,還會有人信你嗎?!”
朱超石大吼一聲,身子猛地一掙,這粗壯的木架,幾乎給他從地裡拔起,周圍的大地一陣輕輕地晃動,而他身上綁著的鐵鏈條,則是一陣劇烈的搖晃,這讓十餘個盧循身後的背劍弟子們全都神色一凜,上前橫劍護住了盧循身前。
盧循微微一笑,用手排開了這些擋在身前的弟子們,看著朱超石如同狂獸一樣地在那裡劇烈地掙扎著,而他的吼聲聲聲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