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固內城,城頭。
黑袍神色輕鬆,看著東城的方向,儘管西城和南城的廝殺已經進入了白熱化,兩個方向都有不少北府軍的戰士衝上了城頭,與守軍混戰一團,但那上上下下的木廂,總能把更多的燕軍甲士衝上城頭,形成絕對的人數優勢,不停地有人給打落城下,但很明顯,戰鬥仍然在燕軍的控制範圍之內,起碼從現在的情勢來看,守住是問題不大的。
而城中的燕軍騎兵,載著全副武裝的騎士,在大道之上來回地賓士著,哪裡有激烈的戰鬥,就會在城下升起一道到兩道不等的紅色狼煙,以此作為求援的訊號,而這些來回賓士的騎士,則會根據程度不同的求援,去增援城內的不同方向,往往是幾百人到千人不等的隊伍趕到城牆之下,就迅速下馬,把騎槊往地上一插,抽出重劍馬刀等副武器,直接奔上早已經準備好的木廂之中,然後閉門直上,加入城頭的戰鬥。
慕容蘭輕輕地勾了勾嘴角:“這上城的木廂,可真的是守城的一大利器呢,如此,我軍可以以甲騎戰士隨時支援各個方向,北府軍雖然出動了衝車和塔樓,還有上百部的雲梯,但這爬城的速度,仍然是遠遠不及我軍哪。”
黑袍微微一笑:“要不怎麼說攻城為下呢?從古到今,這高大的城牆,永遠是中原華夏對抗我們草原人最厲害的武器,只不過,今天輪到我們大燕,讓他們這些漢人嚐嚐攻城為下的滋味,小妹,別急,我的殺招還多的是呢。”
說到這裡,他的眼中冷芒一閃,看了一眼南城方向,已經前移兩百多步,在離城牆不到三百步的地方重新安置的帥臺,以前正襟危坐于帥旗之下的劉裕,冷冷地說道:“只怕,我的好妹夫也沒有使出全力呢,他現在這種三個方向的攻城,仍然是在牽扯我們的防守,試探我們的守城之術而已。”
慕容蘭抬頭看了看上天,太陽已漸漸地移到頂頭,只是被密佈的烏雲所擋,以至於陽光只能從這些雲層的邊緣透下,灑在這方圓十餘里的戰場之上,四處都是硝煙,直衝雲霄,而戰士們的喊殺之聲,震天動地,似乎讓這老天爺也不忍卒睹,只能用這密佈的雲層,來蒙上自己的雙眼了吧。
慕容蘭喃喃自語道:“從清晨打到現在,上午快要過去了,午時將至,劉裕若是不再出絕招,這一個中午加上下午,恐怕不會給他留下足夠的破城時間,大哥,你現在看的是東城方向,那裡有什麼特別嗎?”
黑袍勾了勾嘴角:“東城那裡,是賀蘭部的賀蘭哈里木在防守,他可是賀蘭部的第一將才,雖然不過是奴僕身份出生,比不得賀蘭盧是歷代的族長家族,但是靠自己的打仗本事,硬是能升到賀蘭盧的副手,當年賀蘭盧在柏肆之戰時偷襲拓跋珪不成,帶著殘兵敗將逃亡南燕,若不是賀蘭哈里木殿後,巧設伏兵嚇走了拓跋珪的追兵,只怕賀蘭部落,當時就完蛋了。”
慕容蘭冷笑道:“若不是你當時出手助那拓跋珪,大燕又怎麼會敗,又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你親手毀滅自己的國家,背叛自己的族人,也好意思再說這些事?”
黑袍搖了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這些犧牲都是必須的,也是不得已的,你以為作為一個父親,親手看著自己的兒孫們自相殘殺好受嗎?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部落中的那個可怕的詛咒,就算我能打退拓跋珪,上天也會派來新的仇家,繼續滅我大燕,這是之前無數次輪迴證明過的事,長痛不如短痛,只有我掌握了天道盟至高無上的力量,才能逆天改命,這點,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慕容蘭咬了咬牙:“大燕亡在旦夕,這廣固一破,全城的族人都沒了活路,你還改個什麼命,逆個什麼天?”
黑袍冷冷地說道:“所以,你如果還記得自己作為慕容氏子孫的身份,就應該扔下成見和對我的恨,幫我守住這次,廣固守下來,我們才有資格跟你丈夫談條件,講和議,我取得天道盟的力量去逆天改命,你帶著族人們渡海回遼東,以後不再受這手足相殘的魔咒,豈不是兩全其美?”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或者,你可以讓慕容超繼續為帝,帶著族人回遼東,賀蘭盧和公孫五樓也可以一併跟著去,到了草原上,他們的那套行得通,而只要我們慕容氏一族不再受這世代爭權,手足相殘的詛咒,那也有重新發展起來的機會,而你我,也算是盡到了對祖先們的責任,不愧於慕容氏兒女一生了,之後你就算回去跟劉裕長相廝守,助他平定天下,我也不會再攔著你。”
慕容蘭的秀眉一蹙:“那你去哪裡?萬年太平才是你的計劃,你到時候捨得放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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