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侏儒槊手的這聲吼叫,幾十根弓弦同時震動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勁矢破空的聲音,以及這些鮮卑弓手們射擊時時那殺氣騰騰的戰吼之聲,一骨腦兒地卷向了轉身向後,慌不擇路的那幾個晉軍弓手。
持劍軍官絕望的厲聲呼喝聲在塔樓那裡響著:“混蛋,不許回頭,衝上去,衝上去啊,後退一步者,殺!我真的要殺啦!”
可是這個時候,他的話已經起不到任何的阻止作用,隨著一聲悶哼聲響起,落在最後的那名弓手的背上,給十餘枝箭射中,幾根力道足夠的,甚至直至沒柄,只留下羽翎還留在背上,在這不到十步的距離上,勁弓重矢對於人體的穿透力是巨大的,甚至不亞於刀劍的穿刺。
這個倒黴的弓箭手,給射得身形飛起,向前撲出三四步,把前面的幾個同夥,以及匆忙間上前阻止軍士轉身逃跑的幾個衛兵,都撞倒在地,連同那個持劍的軍官一起,二十餘人就在塔門的附近摔成了一堆,幾個人直接落向了地面,一個傢伙伸手抱著那塔梯,以使自己的身軀還能儘量地吊在半空中,不至於落下去,在他的雙臂之上,幾隻大腳在拼命地奔跑,踩踏著,把他抱著塔梯的手臂,都踩得血肉模糊,卻也只是讓他連聲地叫罵,打死也不敢鬆開這塔梯。
對面的城垛之上,鮮卑箭手們卻是開啟了練習射擊的模式,他們甚至兩三人在笑著對著對面亂成一團,不停地摔倒,爬起,又摔倒的那些個晉軍戰士們,指指點點,兩三人一起,居然比較起了射擊,看起來,是把這些可憐的晉軍,當成了練習的靶子了。
“噗”“啪”,箭矢擊穿皮甲,扎進人體,擊碎骨骼的聲音,不絕於耳,那個抱著塔梯,掛在半空中的傢伙,兩邊的大腿都生生地給兩箭射穿,一隻耳朵也給射得無影無蹤,只剩下血淋淋的一個耳洞,帶著半個耳垂的殘片,還掛在臉頰的一側,鮮血順著他腿上扎著的兩根長杆狼牙箭的箭桿不停地向下滴,他的臉也因為大量的失血而變得蒼白,扭曲,卻是說什麼也不敢鬆開抱著塔梯的胳膊,因為,這一鬆,就是放棄自己的性命。
在他的手臂之上,已經倒下了兩具屍體,緊緊地壓著他的手,這兩具屍體上,已經插滿了箭桿,連同塔門那裡,七八具屍體倒臥著,甚至那個持劍軍官的一隻手,都給一箭射穿了手掌,直接盯在門板上,這會兒正發出殺豬般的嚎叫,用另一隻手,在拼命地試圖把這一箭給拔出,可是無論他怎麼用力,這釘掌入板的一箭,卻是難以動得分毫!
侏儒射手冷笑著一箭射出,這一箭,直接從那持劍軍官的眉心射入,十步開外的距離,他的這一箭不差毫釐,這下,這個軍官的腦袋也給生生地釘到了牆上,兩隻眼睛暴突出來,幾乎隨時都要掉出眼眶,真真是叫死不瞑目了。
鮮卑軍士們暴發出一陣喝彩之聲:“阿胡爾隊長射得好啊。”
“厲害,不愧是咱們賀蘭部的頭號箭手。”
這個名叫阿胡兒的侏儒的嘴角邊勾起了一絲殘忍的笑意,放下了手中的弓,看著對面的塔樓內部,已經幾乎沒有一個活人了,兩三個還沒有完全斷氣的軍士,還在血泊中微微地蠕動著,而塔樓之下,又是有幾十名全副武裝的晉軍在迅速地集結,一個軍官戴起了鐵盔,揮舞著戰刀,在高聲呼喝,而身邊的軍士們也在齊聲地呼應,看樣子,是準備進入攻城塔,發起新一輪的衝擊!
阿胡兒的眉頭微微一皺,舉起弓,二話不說,對著掛在塔梯之上的那個傢伙一箭射去,這一下,直接從他的嘴裡穿入,透顱而出,他的腦袋,一下子以一個非常怪異的姿勢,向後搭拉了下來,伴隨著頸骨斷裂的聲音,腦袋彷彿只剩下一層皮,還連在肩膀之上,本來還在亂踢亂蹬的雙腿,也終於癱軟了,若不是兩隻胳膊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死抱著塔梯,又被上面的兩具屍體所壓著,只怕這屍體早就會落下來了。
一個鮮卑軍士扔掉了手中的大弓,轉而拾起了狼煙堆邊的大囊,對阿胡兒說道:“阿胡兒隊長,晉軍象是要再次從這該死的攻城塔進攻了,咱們是象上次一樣,放煙,然後引他們從塔梯上過來消滅嗎?”
阿胡兒的嘴角勾了勾,看著這會兒,三十餘名晉軍已經鑽進了塔樓之中,沿著梯子,先後向頂層攀爬,而那個領頭軍官的鐵頭盔更是一馬當先地衝在最前面,在火光的照映之下,格外地顯眼。
阿胡兒冷冷地說道:“這樣打下去沒完了,賀蘭將軍說了,這戰殺敵再多也沒啥意義,打退他們的攻擊,摧毀他們的攻具,才是首要任務,既然他們這麼想要上衝,想要先登立功,那咱們就給他們一個驚喜,兄弟們,扔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