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海蘭呼點了點頭,持斧正要拍馬前行,卻是看到了那些漢人樂師們,在韓範的指揮下開始列隊,他的眉頭一皺,左右四顧,卻只看到原來的那百餘名看守漢人樂師的宿衛兵馬,這會兒或是奔回城中,或是翻身上馬,卻是不再有什麼宿衛軍的鮮卑人去看管漢人樂師了,他沉聲道:“蘭公主,這些漢人俘虜怎麼辦?”
慕容蘭平靜地說道:“有韓相看管著,一會兒會抓緊退進城中,他們不是軍人,動作沒我們快,不過,在這種時候,只有抓緊入城,才能保命。”
說到這裡,慕容蘭看了一眼宇文海蘭呼:“城外的鮮卑百姓全都帶進城了嗎?”
宇文海蘭呼點了點頭:“自從一早接到撤入城中的命令後,城外三萬多帳落的鮮卑百姓,都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城中,現在整個外城,都是我們的族人,幸虧我們早早地驅逐了漢人出城,才空出這些地方,不然的話,恐怕廣固城根本容不下我們這十幾萬人呢。”
慕容蘭嘆了口氣:“大燕建國這些年,還是沒做到能跟本地的漢人真正地成為一家人,還是這樣彼此防備著,大難臨頭,才看出這點,如果這回大燕能守住不破,以後定不能再這樣了。”
宇文海蘭呼不以為然地說道:“想當年,大燕還沒入關的時候,在棘城曾經以兩千人馬大破石虎的十萬大軍,也正是這一仗打出了慕容氏百年的赫赫威名,今天雖然臨朐失利,但廣固城中卻還有近二十萬的軍民,蘭公主又何必如此悲觀呢?”
慕容蘭搖了搖頭,沒有答話,卻是一夾馬腹,呼喝一聲:“駕!”這匹戰馬四蹄翻飛,迅如閃電,一下子就奔向了前方,而慕容蘭的聲音則順風傳來:“行進中列陣,隨時準備逆衝敵軍,一切聽我的號令行事!”
宇文海蘭呼的眉頭一皺,對著左右沉聲道:“聽到沒有,列陣,跟著蘭公主前進。”
慕容蘭帶著身後的這三四百騎,一路迎著這風沙而賓士,她的心跳,也隨著接近敵軍而變得加速,那漫天的沙塵,讓她看不清任何裡面的情況,只能聽到越來越響的馬蹄聲,是敵是友,一無所知。
離著對面的沙塵還有兩裡左右,慕容蘭停下了馬,回頭看著身後列陣的隨騎們,說道:“列陣,準備放箭。聽我號令行事。”
在下完令之後,慕容蘭自己彎弓搭箭,對著對面的沙塵方向,調高弧度,一箭破空,這一箭她用的是那種箭頭空鏤的鳴鏑,強烈的氣流順著構造獨特的孔洞經過,讓箭枝在飛行的過程中發出淒厲的嘯聲,即使是在殺聲震天的戰場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而這一箭在飛行了七十餘步後,劃出一個大弧線,最後落到了地上,隨著這鳴鏑的飛出,對面的馬蹄聲漸漸地放緩,可以聽到沙塵中,響起了陣陣號角之聲,還隱約可以聽到鮮卑語的呼喝,都在喊:“停下,停下!”
宇文海蘭呼鬆了一口氣,面帶喜色:“蘭公主,看來這回來的是我們自己的兵馬啊。”
慕容蘭神色仍然嚴肅:“還不好說,這時候不能鬆懈,繼續保持警戒,隨時放箭。”
宇文海蘭呼剛剛應諾,只聽到對面的煙塵中傳來一個粗渾的聲音:“前方何人列陣?”
慕容蘭的心中一動,這個聲音非常地熟悉,她高聲道:“來者,可是賀蘭盧將軍?”
一陣馬蹄聲響動,幾騎衝出煙塵,馳到前方,為首之人,滿臉滿身都是塵土,眼窩渾陷,身上的衣甲盡數汗溼,隔了百步都能聞到一股強烈的味道,可不正是賀蘭敏的親兄長,賀蘭盧嗎?
賀蘭盧看到了對面的慕容蘭,以及她身後飄揚著的慕容氏王旗,哈哈大笑起來:“還真的是蘭公主啊,你是聽到了前方的訊息,來這裡接應我們的嗎?”
慕容蘭點了點頭,她從賀蘭盧那不整的衣甲和狼狽的模樣上就可以看出,前方這一次輸得有多慘,煙塵漸漸地消散,他可以看清楚這煙塵中的情況,大約四千多騎,上面騎著的人,各個丟盔棄甲,衣衫不整,有些人乾脆是打著赤膊,很顯然,這是一支敗軍,而且在逃命的過程中,幾乎把所有影響速度的東西全都丟光了,以至於此。
慕容蘭嘆了口氣:“想那半月之前,大軍出征時,軍容是何等的強盛,可是現在…………”
說到這裡,她搖了搖頭:“賀蘭將軍,陛下何在?”
賀蘭盧剛想開口說話,突然想到了什麼,上下打量著慕容蘭,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之色:“蘭公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給下了獄,好像陛下還沒有下令放你出來,為何你現在會領兵在此呢?”
慕容蘭淡然道:“有人通知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