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固,南城,帥臺。
劉裕平靜地坐在帥臺之上,聽著一個背插靠旗,剛剛從快馬的馬背上滾鞍而下的傳令兵的報告:“敵軍俱裝甲騎約二千人,從北門出來後, 沒有向北突擊,而是轉向了西城方向,攻破了我軍西北角的長圍,並突破了三個輜重營地。我軍巡邏軍士二百餘人戰死,但有殘留的軍士將近千敵軍引入輜重營中,引燃了硝石硫黃, 與賊同歸於盡。”
劉裕嘆了口氣:“真的是英勇的將士啊, 一定要查到這些將士的姓名,戰後要好好地撫卹才是。他們的不怕犧牲, 阻止了敵軍的突圍,不然西城的防線,就要給打破了,檀韶守衛不嚴,有如此重大的失誤,且記下這次大過,戰後再作處罰,其餘的敵軍如何了?”
那傳令兵說道:“剩下的千餘敵軍,似乎在輜重營起火後內部有了譁變的現象,原本帶隊突圍的是公孫五樓,可後來指揮剩餘敵軍的,是敵北海王世子慕容林,這支軍隊現在在西城方向來回馳突,橫擊我軍攻城的部隊,檀將軍正調兵遣將,派兵阻擊他們。”
劉裕點了點頭:“檀韶的佈置,還算不錯,但這次仍然是太險了, 若是敵軍繼續從缺口衝出,千餘鐵騎,完全可以橫掃我軍後方的連營,到那時候,前方的將士看到後營起火,軍心勢必大亂,整個西城的攻勢,有給大逆轉的可能,你去向檀韶傳令,原本用於攻城的劉榮祖所部,暫緩攻城,作為機動力量隨時準備迎接敵軍可能的逆襲。”
那傳令兵面露難色,說道:“檀將軍讓小的傳話,他有把握阻擋住敵軍這支騎兵的進攻,還請保持攻擊命令不變。他還說,張尚書的攻城機關也已經佈置完成,一聲令下,就可以強攻西城。”
劉裕搖了搖頭:“敵軍這樣從西城橫擊,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他們的俱裝甲騎在一萬以上,可現在出來的也就兩千,那剩餘的敵軍俱裝甲騎主力呢?檀韶身為大將,必須要充分考慮到戰場上的各種可能,現在這支敵軍騎兵在衝亂西城的攻城陣形,逼他動用預備力量,若是這時候再勉強攻城,給上萬敵軍俱裝甲騎從城中突擊,那西城可就真的完蛋了。”
傳令兵聽得心驚肉跳,連忙道:“遵命,小的必會將大帥的話,一字不差地向檀將軍傳達。”
劉裕點了點頭,說道:“既然西城那裡有敵騎的衝擊,傳令北城的朱齡石所部,迅速將主力投入到西城方向,北城那裡只留少量部隊監視即可。”
劉穆之的眉頭微微一皺:“寄奴,你就不怕敵軍趁機從北門突圍出城嗎?”
劉裕正色道:“如果敵軍的俱裝甲騎主力在北城方向,那剛才公孫五樓打破西北角的防線之後,就一定會全部出城跟進了,有機會也不出擊,那隻能說明他們的主力並不在北城方向,何況北城那裡,即使出城,要想攻擊到我軍其他方向的攻城部隊,也不容易,如果只是突圍出去,那廣固必然淪陷,沒了廣固這個立身根本的騎兵,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呢?”
劉穆之點了點頭:“朱齡石之前也消滅了近五百突圍的俱裝甲騎,敵軍知道了這裡有伏兵,有戰車,恐怕不敢輕易地出擊。不過,從北城到西城那裡,怕是需要點時間哪。。”
劉裕面色凝重,點了點頭,說道:“傳令前軍的冠軍將軍劉敬宣,讓他派寧槊將軍,他的副將索邈率兩千騎兵,現在就去支援西城的戰場,如果有大股敵軍甲騎從城中殺出,就上去搏戰,不給敵軍展開陣形,來回衝突的機會。”
王妙音的秀眉微蹙:“兩千騎兵?那可是我軍南城騎兵主力的一半啊,這麼一搞,萬一敵軍鐵騎是在南城這裡,直接向我們正面衝擊,如何是好?”
劉裕微微一笑:“南城現在給攻打了半天多了,城外我軍給擊毀的攻具和敵我兩軍的屍體極多,鬼牆,城門那幾段,都不太可能有大批騎兵直接衝出來,就算敵軍有上萬鐵騎從天而降或者是走地道殺出,以我們這裡的幾萬兵馬,仍然足夠對付,皇后勿慮。”
王妙音心下稍安,說道:“一切有勞劉大帥費心。”
劉裕對著那傳令兵揮了揮手,說道:“一定要告訴檀將軍,不要急於求成,也不要想著立功贖罪,現在最需要的,仍然是冷靜,冷靜,再冷靜,敵軍的這千餘俱裝甲騎如果不驅逐出戰場或者是消滅,不得強攻西城,這是我的命令,有違者,軍法從事!”
傳令兵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行禮而退,很快,就一人一騎,消失在煙塵之中。
劉裕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們的防線,還是百密難免一疏,再好的長圍,也不可能防住所有的方向,只留二百多人防守這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