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彌一下子象是給施了定身法一樣,睜著眼睛,卻是說不出話來,久久,才長嘆一聲:“是啊,我怎麼忘了這點,現在的皇帝可是一個行屍走肉,哦,不,他連走都不能,吃喝拉撒都要別人伺候,不知冷暖,不會說話,簡直就是個巨嬰啊,一切的起居,都是要王皇后照顧,繞了個大圈子,仍然是世家天下哪。”
劉敬宣點了點頭:“以前靠著寄奴和王皇后,胖子他們的關係,可以說大晉自南渡以來,第一次算是實現了世家高門和武夫將門的團結,這也是我們這次可以舉國之力,北伐齊魯,消滅南燕的原因。但是,不要忘了,以前的歷次北伐是怎麼失敗的,雖然說是有黑手黨這樣的世家組織在後面搗鬼,但如果王皇后她因愛生恨,跟我們反目成仇,那當年黑手黨做的事,難道她不會做嗎?”
向彌咬了咬牙:“我想,我想不至於吧, 王皇后可不是那些自私自利的黑手黨老東西, 她可是心胸氣度不下宰相,自己這輩子為寄奴哥做過這麼大的犧牲, 她絕不可能…………”
劉敬宣冷冷地說道:“鐵牛,我再跟你說一遍,作為女人,哪怕再心胸氣度如何高, 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別的女人搶走自己最愛的男人。作為世家, 就算再高風亮節,也不會允許別的家族甚至是別的勢力,挑戰和動搖自己家族的地位,如果一心地投入和付出, 換來的結果卻是愛情和家業都一無所有, 那換了你是王皇后,還能這麼淡定嗎?”
向彌搖著頭:“不會的,不會是你說的那樣,寄奴哥是重情重義之人, 王皇后為他作了這麼多犧牲,他最是清楚不過,不會真的對不起王皇后的, 以後他若是登基為帝, 代晉自立,一定會…………”
向彌說著說著,看到了劉敬宣的表情, 正冷冷地看著自己, 眼神如同千年的寒冰一樣,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下子捂住了嘴,轉而又放了下來, 咬牙道:“這謀逆之語我沒管得住這張臭嘴, 反正我鐵牛的意思你阿壽哥也明白, 要是你不同意, 現在把我綁了去交廷尉,我也沒話說。”
劉敬宣的眼中神色稍緩,輕輕地嘆了口氣:“咱們兄弟這麼多年,這些事還要藏在心裡嗎?我劉敬宣當年全家給黑手黨和司馬氏皇帝害死, 落難逃跑到南燕,早就是叛國謀逆之人了,有何面目和資格再說你鐵牛兄弟呢?”
“實際上大家夥兒心裡都清楚,這天下,早就不應該再是司馬氏的了,他們百年前就宗室內戰,禍亂天下,就是南渡之後也不老實,不停地想要奪回權力,甚至不惜跟奸人勾結, 或是分裂群臣,挑起世家內鬥, 或是在我們武人流血奮戰打下江山基業的時候想跳出來摘勝利的果子,以至於功敗垂成,加上給桓玄篡過一次位, 這天命早該移了,當今的真命天子,除了寄奴, 還有何人?!”
向彌興奮地一跺腳:“太好了,阿壽哥要是你都這麼想,那還有誰能阻止呢?就算是希樂哥有想法,有你站在寄奴哥一邊,這回跟著北伐的兄弟們也都會同意的,到時候,你和希樂哥封王拜將,我們這些老弟兄各個官至公候,誰還會不同意呢?那所有的矛盾和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劉敬宣無奈地搖了搖頭:“問題只會越來越多,現在我們跟世家高門,同為臣子,是合作的關係,真要是寄奴登上那九五之位,那可就是君臣之分,主從之別了,別說跟世家如此,就是跟我們也是一樣,到時候你還能跟現在這樣寄奴哥寄奴哥地叫他嗎?”
向彌睜大了眼睛:“這,這有什麼區別,他就算變成龍飛上天,也是我們的寄奴哥,公開場合我叫他聖上,私下裡一樣叫他寄奴哥,就象現在,按規矩我們都得叫他大帥,將軍,可你我會這樣叫嗎?”
劉敬宣冷冷地說道:“鐵牛啊,你為了避寄奴父親的名諱,連自己原來的名字向靖都改成現在的向彌了,還要跟我爭這些嗎?”
向彌的臉微微一紅:“那是徐羨之教我的,我還一直覺得彆扭呢。”
劉敬宣嘆了口氣:“所以啊,象胖子,羨之這些世家子弟們,其實已經在悄悄地為寄奴以後的上位作準備了,連讓你名字避諱這些事也都提了,包括胖子跟我說的那些,你還覺得這些是小事?王家謝家這些頂級的世家大族,會任由胖子,羨之他們這些後起之秀來動搖自己的基業?”
向彌恨恨地說道:“可是,可是大嫂她又不是王家謝家,她好不容易為寄哥生了一個孩子,寄奴哥征戰半生,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連個兒子都沒有,你這都不給他留下,萬一寄奴哥真的以後沒兒子了,那他的江山基業,誰來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