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眉頭一挑,沉聲道:“上古以來,條件艱苦,多是處於遊牧狀態,就算中原地區,也不象現在這樣良田萬頃,幾乎所有的地方,還是跟現在塞外一樣的草原和森林,當時的人們只能結成部落,共同抵抗野獸,獲得食物的來源也主要是野獸,要想活下去,就得與天鬥,與獸鬥,與人鬥。”
劉穆之點了點頭:“是的,天災,野獸,別的部落,都是生存的巨大威脅,所以古代的賢王聖君,其實都是有本事有能力,能帶著全部落人活下來的強力首領,所謂的立賢,就是這個意思。”
劉裕正色道:“胖子說得好,就是因為立首領是看他的能力,而不是看他的子女,所以才有了禪讓制度,並不是妙音和阿蘭所說的,因為不確定父親是誰,才不立兒子,這是不對的。立別人不立兒子的根本原因,是別人的能力強過兒子,對部落更有幫助。”
慕容蘭笑道:“是這個道理呢,不過,父母喜歡自己的親生骨肉,這是天性,一個首領如果權力越來越大,那自然是想把大權傳到自己的兒子手中,中原的這種禪讓制的廢除,是從夏朝時的啟開始,他驅逐了大禹要立的伯益,自立為君,從此開始了子孫繼承的這套。而在草原上,就不知道是何時開始的了,但所有的部落,最遲在秦漢時的匈奴,也是父傳子,兄傳弟,搞這種血緣繼承,而不是所謂的立賢。”
王妙音點了點頭:“所以說,這是天性,不管中原還是草原,都避免不了,因為如果立賢,那誰都會覺得自己賢,最後就會相爭互鬥,就象裕哥哥之前說過的,權力面前無父子,沒個繼承的規矩,那就會亂了套,敵人沒打過來,自己人先打起來了。所以,這套血緣繼承,正是千萬年以來前人的智慧,從啟開始,有了這套,天下才開始安定,王朝才開始延續,裕哥哥,你可別一時衝動,開歷史的倒車啊。”
劉裕搖了搖頭:“我沒覺得這套血緣繼承,是什麼歷史的進步,有一個問題始終解決不了,就是血緣並不能保證繼承人的能力是最強的,最能服眾,傳位給兒子,給弟弟,不是為了什麼防止仇殺和穩定,而是因為自己的私心,而我所說的就是公私權力不分,把屬於全體百姓,族人的公權力,私相給了自己的兒子或者是弟弟,這就是血緣繼承的開始,也是一代比一代弱的根本原因。”
王妙音的眉頭深蹙:“你說的有道理,但你也不能不承認,這個血緣繼承起碼比外人之間互相不服,然後靠各自的力量硬是起兵奪位要來的好吧。”
說到這裡,她看向了慕容蘭:“你們草原上不就是這樣嗎,大首領往往只能管自己的一個部落,而其他部落很多隻是臣服於他的外姓,就好比拓跋氏建立代國,賀蘭部只是一個臣服於他們的部落,但也起了野心,想要奪大汗之位,不惜裡通外國,起兵作亂,這不就證明非我子孫,其心必異嗎?”
慕容蘭嘆了口氣:“草原上確實是這樣,以力稱雄,但就算是自己的兒子,兄弟,分家後統領部落,也會起兵奪位啊,最偉大的草原領袖冒頓單于就是殺父自立,至於兄弟相攻,父子反目這種,看看我們慕容家就知道了,妙音啊,這種血緣,親情,在權力面前一樣靠不住的。”
劉穆之也點頭道:“是的,我們中原其實也一樣,八王之亂,哪個不是司馬氏的宗室,哪個不是血親?之前漢朝的七國之亂也是同理。並不是有血緣,是親戚,甚至是父子兄弟,就能保證這權力能順利,平穩地傳承了。”
王妙音咬了咬牙:“那就得想辦法讓子孫,兄弟們不帶兵,只要手裡沒兵,不實封土地,那他們就沒有起兵作亂的可能了。”
劉裕笑道:“妙音說得好啊,天下為了權力而征戰不休,歸根到底的原因,就在於有能力奪位的人,往往手握重兵,分封實地,遠的不說,就說我們大晉,桓玄,劉牢之能先後作亂,譙縱,盧循等人能割據反叛,就在於他們的兵馬只聽命於他們,不聽命於朝廷,不聽命於皇帝。就算是我,希樂,無忌他們,也是這種情況,所以妙音你貴為皇后,手握玉璽,能代皇帝下詔,卻也指揮不了我這個臣子,對吧。”
王妙音嘆了口氣:“熟歸熟,但我必須要說,這是不對的,就象你剛才說的名與器,你畢竟是身為臣子,不是皇帝,凌駕於皇帝之上,這是大逆不道。”
“所以我和穆之想到的就是你改朝換代,自立為君,這樣才能解決這種主弱臣強的亂象。”
“這次打完後,你回去後就應該考慮這事,但這需要世家的配合,而我這次生氣的,不是因為穆之臨時變卦,而是你根本就沒往這方面去想,如果你要走這條路,就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