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循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故意以弱軍和新附軍放在劉道規的前面,他反而會以為我們是在詐他,不敢冒這個險?那我們若是進攻建康,他早晚也會得到訊息,必會出擊斷我後方的。
徐道覆冷笑道:所以我們動作要快,要迅猛,不僅不能給劉裕時間,也不能給劉道規時間,可以派一些劉毅所部的俘虜回荊州,讓劉道規知道劉毅軍團全軍覆沒的事,再讓他看到我們的水軍和新徵的部隊壓到江陵對岸,他是不敢貿然行動的,會花時間打探,而這打探的時間,就是我們集中軍隊,直撲建康的時候,萬萬不能讓劉裕或者是孟懷玉有時間重組防線。
如果我們的動作足夠快,那十天之內就能打到歷陽,半個月內就可以殺到建康,只要劉裕不是親自在建康坐鎮,鬥蓬要是能幫上忙,那我們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兵不血刃地直接拿下建康。
盧循滿意地點頭道:只要建康一下,京口就能到手,到時候以外出征戰的北府軍將士的家屬們為人質要挾,那無論是劉裕,還是劉道規,他們手下的大軍,都會不戰自潰,甚至是連他們本人,都會給手下殺了綁了,以作為向我們投誠效忠的禮物啦。
徐道覆勾了勾嘴角:不可大意,孟懷玉手下仍有上萬精兵,加上在歷陽留守的部隊,如果建康那裡和江北各郡的守軍前來會合,即使沒有劉裕的徵燕大軍,仍然有一戰之力,我們想要這麼快地拿下豫州,直撲建康,沒這麼簡單。再說了,不要講後方的歷陽,就是在前方大營裡,不是還有庚悅帶的數幹援軍嗎?
盧循微微一笑:別人不知道庾公子是唯水平,我們還不知道嗎?他帶的這些不過是庾氏的部曲家丁罷了,跟劉毅所部的這些多年老兵悍將,根本不是一個水平線的,說得不客氣一點,他們就是些庚悅的護衛打手,保護著我們的庚公子來前線轉悠一下,混個軍功罷了。這樣的軍隊,不堪一擊,別說跟我們對戰,只怕是聽到劉毅戰敗的訊息,都要嚇得潰散逃跑了。
徐道覆笑了起來:那你說他們會不會把庾悅綁了,向我們請功投降呢?能捉到這樣一個大世家的掌門,也能彌補讓劉毅逃跑的遺憾了。
盧循的眼中冷芒一閃:演悅這樣的人,是貪生怕死的牆頭草,當年我們起兵之初,要殺盡世家子弟,以洩吳地的教友們幾十年來被他們壓迫虐待的怒火,但現在已經沒這個必要了,以後要建立政權,免不得還要跟這些世家高門合作,起碼是暫時合作,所以真的要捉住庚悅的話,我覺得還是不殺為好,也表明我們的態度。
徐道覆的臉色微微一變:可是殺盡天下的貪官汙吏,虎狼將校不是我們神教一向的宗旨嗎?就是這回起兵,在湘南,在江州我們也是殺了不少官吏,也因此聚焦了很多主動來投奔我們的義軍山民,為什麼你現在要說這話?
盧循嘆了口氣:道覆啊,殺官,殺世家地主們造反,是為了吸引更多的窮苦人加入我們,在起兵之初,需要這樣做,不然我們一開始力量弱小,無法吸引大量的民眾加入我們的隊伍,一開始我們除了少量打過北伐的老弟兄,大多數人都沒摸過刀劍,拿著鋤頭草叉就來投奔了,不靠數量優勢,哪裡打得過全副武裝的官軍呢?可是有了一定數量之後,能攻城奪地,佔據一塊地盤了,那我們就應該考慮統治和佔領的問題。只管殺,不管埋,更不管埋完以後怎麼治,我們總不可能跟土匪強盜一樣,到哪裡都是亂殺一通,然後率軍離開吧,這樣打到最後,天下人都會視我們如漢末的綠林赤眉一樣,只不過是一些破壞者,而不是建立新政權,統治天下的王者。
徐道覆沉聲道: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和二哥討論了,以後我們神教奪取天下,是要自立,還是交出政權給世家大族或者是豪強地主,再回歸我們純粹的宗教路
線呢?
盧循有些意外,似乎是沒有料到徐道覆會提這個問題,看著徐道覆,眼中閃過一絲疑色:道覆,你這是什麼意思?打下天下之後,你還想拱手讓人?就算要讓,讓給何人?
徐道覆平靜地說道:如果按二哥的說法,打完後要考慮治理,統領,要逼人交稅,課丁,徵兵,那就是要把以前我們宣揚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門閥,地主老爺們做的壞事由我們自己做一遍,那天下百姓會怎麼看我們呢?那些世家高門,都意識到這樣的直接管理是得罪人的舉動,慢慢地把直接管人的事交給莊頭村長們去做,自己則脫離直接對莊客們的管理,甚至還可以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做做好事,發點補助呢。
所以上次我們起兵之時,象謝家這樣平素對莊客們不錯的世家高門,我們不少兄弟還不忍心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