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沉聲道:“我只不過是要拿回在豫州屬於我部下將士們的東西而已,豫州有很多的軍墾屯田之地,也是之前我的將士們的家業,我兵敗之後,妖賊就佔了這些產業,然後拿這些產業給他們的部下,還有那些在豫州的無賴之徒,聽說,就連後秦軍這次出兵的一些軍士,還有司馬國璠手下的一些悍匪,也都被這些所吸引,跑來加入了妖賊呢。”
“反倒是我的那些部下,不僅自己戰死,還失了家裡的這些產業,他們的妻兒老小不僅得不到撫卹回報,反而淪為這些妖賊的奴僕,你說,這些血海深仇,我不應該去報嗎?”
“還有就是豫州的一些土豪地主,甚至是大別山中的氐人蠻夷,也趁機出山搶奪這些產業,就連我這些部下的遺霜未亡人,也給他們搶去了不少,這些仇,這些恨,難道我不應該去報嗎?”
劉裕平靜地說道:“仇當然要報,但也要看怎麼個報法,兩軍對戰,各自聽命行事,如果按你的這種說法,所有當過妖賊,加入過他們的都要斬盡殺絕,所有他們的產業,土地都要奪取,反過來所有這些人的家人都要掠奪為奴,那仇恨會生生世世不息,我們就算消滅了天師道,也會新樹立起無數的敵人,不僅是豫州,所有的地方,都會永無寧日。”
“這回我攻滅南燕,燕軍的數萬將士,幾乎都跟我們有血海深仇,我如果完全屠滅這些鮮卑人,那青州的漢人豪強就無法抑制,如果我把這些鮮卑人的產業,牧場全部剝奪,讓他們全部成為奴隸,那就會尾大不掉,終成隱患。希樂啊,我們平定妖賊之亂,是為了結束這個亂世,而不是一味地增加和製造仇恨,讓大晉以後有再次反叛的隱患。你消滅了這些豫州的父老,豪強地主,以後靠誰來治理鄉村,穩定基層呢?只靠你現在的這萬餘兄弟,能控制住整個豫州嗎?”
劉毅的眼中光芒閃閃,似乎是給說動了,他喃喃道:“以殺止殺當然不可取,可是,就這樣放過這些附逆妖賊的人了嗎?就算再大度也不能這樣吧,放過了他們,跟沒事人一樣,那我們的將士們又怎麼看我,死去的兄弟們又如何能安心,我們怎麼向他們的家人交代?”
劉裕看向了徐羨之:“羨之,你有什麼好的提議嗎?”
徐羨之沉吟了一下,說道:“對於妖賊的處理,我覺得應該和上次平定孫恩之亂一樣,首惡必誅,脅從不問。這個首惡,不止是盧循,徐道覆二人,還應該包括那些在天師道中有一定地位,比如大師兄以上的老賊們,這些人,很多是從三吳之地就一路跟隨盧循,徐道覆的死硬之人,也不要指望他們會洗心革面。就算一時為勢所迫,也是假意投降而已,一有時機,還會再次反叛的。”
“要是對於這種人也不追究罪責,只因為其投降就將之赦免,那也會寒了與之作戰的將士們的心。就象上次消滅妖賊,對張勐這種殺害我軍高階將領的惡賊,就絕不能放過。”
劉裕點了點頭:“很好,他們大師兄以上的高階弟子,也就兩三千人最多,將之斬盡殺絕,沒太大問題,就象在南燕的時候,我也是把慕容氏的宗族,近三千人全部屠戮,一來作為震懾所有心存異志之人,二來,也是要給戰死的兄弟們一個交代。”
徐羨之正色道:“至於其他脅從之賊,可以放縱歸鄉,不問其罪名,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他們家族的這些產業,田地,尤其是佔據那些死去將士的,還有朝廷的公田,必須如數退還,還要根據其罪行的大小,再交出一部分原本擁有的土地以抵罪。”
說到這裡,徐羨之嘆了口氣:“這次的大亂,將士,百姓都是生靈塗炭,闔門遇難的不在少數,加上沒收的這些土地,在豫州,江州,荊南這些地方,會有大片的無主空地,我認為,對於戰死將士的撫卹,和有功將士的獎勵與安置,靠這些無主之地,應該夠用了。至於妖賊的老巢廣州之地,恐怕很少有人願意過去,其實,我倒是覺得,那些投降我們的南燕鮮卑族人,可以安置到那裡,多給他們土地田產。”
劉裕搖了搖頭:“恐怕沒這麼容易,鮮卑人是要牧馬放牛的,一時間難以改變他們的生活習慣,這回跟我們前來的這些鮮卑騎士,他們本是俱裝甲騎,也跟我們徵燕的將士們有血海深仇,只能立功自贖,家人留在青州作為人質,而本人則以奴隸的身份從軍作戰,立了軍功之後,可以贖罪成為平民百姓,甚至是專門的軍戶,為國征戰呢。”
劉毅哈哈一笑:“原來你是這樣用他們的,怪不得我說這些鮮卑人怎麼這麼聽話呢。不過,這些鮮卑人這回可真的是出了大力了,我從南塘過來的時候,看到正是他們下馬步戰,結了槍陣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