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正色道:“不僅如此,沈田子從不私下找我要將帥之權,凡事只在公開場合說話,顯得光明正大,符合他那耿直無私的硬漢鐵男的造型,我們北府諸將,多數是直腸子的武夫,就喜歡這種不玩花活的性格。但實際上,沈田子那粗獷的外表下,卻是很深的城府,這也是沈家諸子中,只有他和沈林子的兵法水平,堪稱帥才的原因。”
說到這裡,劉裕頓了頓:“這次在西城,雖然整體上看我軍大敗,但是沈田子的表現可稱驚豔,之前擊殺慕容林的時候,就是戰法和心理上運用純熟,全滅了這股俱裝甲騎部隊,而之後牆陷之時,又是他第一個在全軍潰敗的情況下守住了木甲機關一線,在最危險的時候擋住了敵軍出城的攻擊,這些表現,證明了他絕不止是個無腦莽夫,而是真正的帥才。”
劉穆之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他武勇直追當年的你,又是深通兵法,應用自如,那不考慮他出身的話,應該他是最合適的繼承人才是。為什麼你還要把他排除呢,就因為他們沈家有自己的心思?可是按這個說法,是人皆有私心啊,難道朱齡石和王鎮惡就沒有嗎?”
劉裕搖了搖頭:“真正讓我不能把北府軍交給沈田子的原因,胖子你應該最清楚,還需要我點破嗎?”
劉穆之的胖臉上,肥肉跳了跳,還是嘆了口氣:“原來,你早就知道了。看破不說破啊。”
劉裕直視劉穆之:“你和妙音私下接觸和拉攏沈家,我一直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我想你自己跟我說這樣做的原因。今天,我不能再等了。”
劉穆之收起了笑容,表情變得無比地嚴肅:“首先,你不用擔心和懷疑,世家高門拉攏沈田子,或者說扶持沈家,絕不是為了跟你作對,或者是架空你的主帥權威,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要找的就是劉毅,而不是沈田子,寄奴,你這點千萬不要誤判。”
劉裕冷冷地說道:“郗僧施,庾悅他們去找劉希樂,甚至謝混去找,我都不奇怪,但你和妙音是我最信任的人啊,為什麼你們做這事的時候,甚至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劉穆之搖了搖頭:“那你重用王鎮惡的時候,跟我們商量了嗎?寄奴啊寄奴,有些事情,即使是夫妻之間,或者是你我之間的關係,仍然會因為大家的立場問題,會有利益衝突的。”
劉裕咬了咬牙:“這麼多年了,哪怕是現在,你們也不支援北伐,對不對?”
劉穆之勾了勾嘴角:“若是不支援北伐,我們又怎麼會在這裡?北伐是大義名份所在,也是你畢生的夢想,就算我和妙音,難道就沒有報國之心,復土之志嗎?但這也要看時機的。就象這次打南燕,我們之前就一直勸你不要太激進,適可而止,可是你聽嗎?”
劉裕沉聲道:“所以就要放任黑袍在南燕發展壯大?就要看著他們這些陰謀家不斷地製造大晉的分裂和戰亂?老實說,這次北伐前我並不知道天道盟的事,但隱約間感覺黑手黨還存在,抱著打草驚蛇的心思出征的,本來我也只想打完臨朐,給南燕一個教訓就收手,但直到我在這一戰中知道了天道盟這個可怕組織的存在,多年來心中的疑惑才徹底地給解答出來,也堅定了我必滅南燕,必破天道盟的決心!”
劉穆之冷冷地說道:“所以你在這裡圍攻廣固一年有餘,反倒是讓南方的鬥蓬操縱和控制妖賊起兵,弄成現在這樣,你還認為這個決定正確嗎?”
劉裕不假思索地回道:“我仍然認定這是唯一的正確選擇,因為臨朐之戰後,無論黑袍如何地求和,割地,都不過是緩兵之計,就算我回師回去打嶺南的妖賊,他也同樣會再次揮師南下,策應他的同夥,不要以為他在臨朐出賣過鬥蓬一次,兩人就真正翻臉了,實際上,他們仍然是在一起合作對付我。”
劉穆之嘆了口氣:“我們就是知道可能還存在著可怕的陰謀集團,所以才不想在內部清理乾淨的情況下貿然北伐的,天道盟不說,你之前跟希樂,無忌也是暗中較勁的關係,甚至是力壓希樂的反對意見,強行北伐,幾大巨頭各掌一軍,各鎮一方,你不是用整個大晉的合力在打這一戰,那就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說到這裡,他一指對面的城牆,沉聲道:“現在的南燕,就象一個吃了一大半,塞在嘴裡的雞腿,吐了可惜,吞下去可能會卡死自己,真的好嗎?”
劉裕正色道:“不打這一仗,如何把這些潛在的敵人全部暴露出來?我就算繼續在大晉呆上十年,也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奪希樂,無忌的兵馬,只有這次滅國,幹掉黑袍,才可能解決很多一直無法下手的麻煩事,這點,我不後悔。”
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