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的臉色大變,猛地扭過了頭,映入他眼簾的卻只有破空而來的一箭,這一箭,不偏不倚,直接擊中了他的面門,因為本就是衝著他的後腦而來,他甚至可以透過這一箭,隱約看到後面的慕容鎮,掛在臉上的一絲得意的笑容。
就在這一箭從蒯越的眉心正中射入的一瞬間,成百上千只的長箭,也跟著從上千名的俱裝甲騎手中的大弓發射,如同暴雨一般,狠狠地潑灑在這幫放下了武器和護盾,甚至邊走邊在解甲的北府軍士身上,絕大多數人,甚至不能象蒯越這樣轉身回頭,直面死亡,這些箭枝直接從他們的後背,頭頂,脖頸這些致命要害之處,無情地射入,連哼都來不及哼出一聲,就此氣絕而亡。
蒯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最後殘留的憤怒與驚愕之情,還留在他的臉上,可是他的七竅都在流著血,已經沒有任何言語了,在這一輪箭雨襲擊中僥倖未死的十餘個晉軍士兵,身上插著箭枝,掙扎著想要上前拿起剛才扔掉的武器繼續戰鬥,可是第二輪的幾十箭無情地接連而至,很快,他們也是要害之處中箭,帶著不甘與憤怒,倒在了屍堆之中。
慕容平放下了手中的大弓,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以為然之色,問道:“大王,為何要對他們言而無信呢?他們雖然是敵人,但也應該正面擊殺,誘騙他們放下武器離開,再從後面射殺,這,這恐怕…………”
慕容鎮冷冷地說道:“恐怕什麼?殺降不祥還是出爾反爾?阿平,叔父教過你多少次了?這是戰爭!戰爭就是要用一切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為了誘敵,欺敵,我連自己兒子死在城外都可以不管不顧,更不用說是對敵人了。他們自己蠢,信了敵人的話,那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
慕容平咬了咬牙:“可是,可是我們明明可以輕鬆地解決掉這百餘晉軍,只要一兩輪衝鋒就可以了啊,就象我們殺那兩千晉軍,消滅張綱的木甲機關人那樣!”
慕容鎮勾了勾嘴角:“幼稚!現在什麼對我們是最重要的?!時間啊!”
他說著,對身後的傳令兵們沉聲道:“全軍出城,現在,不得停留,也不用收屍和斬首,踏過去等我!”
十餘騎分散奔向了城中各處,很快,慕容鎮身後的這兩千多騎就呼嘯著從他和慕容平的身邊奔騰而過,而騎士們殺氣騰騰,帶著血腥味道的歡呼聲,混在煙塵之中,直接埋沒了慕容鎮與慕容平。
慕容平嘆了口氣,轉而想要馳馬而出,慕容鎮沉聲道:“且慢,我還沒有說完。阿平,現在我已經沒有兒子了,你阿大當年戰死的事,我一直沒有跟你說,現在我告訴你,他就是死於敵人的謊言!”
慕容平瞪大了眼睛:“我爹到底是怎麼死的?大,叔父大人,你這麼多年一直對我守口如瓶,只說是當年西燕滅亡時他戰死的,這中間有什麼故事?!”
慕容鎮咬著牙,說道:“阿平,當年我和你爹同為西燕大將,慕容垂當時為後燕帝,而我們為西燕效力,本是同根生的鮮卑一族,卻因為皇位問題勢成水火,打得你死我活,最後慕容垂技高一籌,率軍越過太行山,圍攻西燕都城長子,而在最後的決戰時,你爹和我各領一軍,我對上慕容垂,而你爹則與趙王慕容麟對陣!”
慕容平喃喃地說道:“趙王慕容麟?就是那個毫無信義,反覆背叛,最後也被先帝慕容備德誅殺的反賊嗎?”
慕容鎮點頭道:“正是,當時你爹是前軍主將,與他對上,他在陣前喊話,說兩帝相爭皇位,與將士無關,他爹慕容垂是先帝之子,血統遠比西燕主慕容永高貴,現在兵臨城下,勝負已分,不必作無謂的爭鬥,只要放下武器,後燕一定會優待他們的。”
慕容平點頭道:“我確實聽說過這些事,當時西燕軍大量臨陣投降。”說到這裡,他的臉色一變,驚道,“可是我也聽說當時後燕軍斬首極多,這難道…………”
慕容鎮的眼中隱有淚光閃現:“不錯,你爹放下兵器,率所部三千人投降,可換來的卻不是慕容麟嘴裡的優待,而是直接縱騎突擊,當場把三千降兵就殺死一半,其他的給追趕著潰逃,還衝散了後面西燕主慕容永親自率領的押陣兵馬,導致西燕大軍兵敗如山倒,而你爹,你爹也死於亂軍之中!”
慕容平的眼中也開始流淚,他緊緊地握著馬韁,咬著牙:“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難道大名鼎鼎的戰神慕容垂,也是靠這樣的方法才贏的嗎?”
慕容鎮嘆道:“是的,當時就是這樣,鐵騎衝鋒過來的時候,是你爹用身體掩護了我,把我壓在身下的土坑之中,他在臨死前叫我要好好照顧你和你娘,因為你是他唯一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