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彌瞪大了眼睛,看著劉裕:“寄奴哥,你,你的意思是…………”
劉裕正色道:“世家子弟們的祖先,也都是跟我們一樣,為國奮鬥過,立下過大功的人,並不是開始就象這樣的,他們有良好的教育,有家學,也一直要教育子孫們不進則退的道理,但仍然駕不住子孫後代只想著安逸,富貴,卻不願意為此努力和奮鬥,就算是你我,你就這麼肯定,願意讓你的兩個兒子,跟我們一樣衝鋒陷陣,流血犧牲嗎?”
向彌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無奈的神色,嘆道:“我是沒有什麼問題的,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效力疆場,雖死無憾,可是孩子他娘不願意啊,天下有哪個母親,願意看著自己的兒子,有性命危險呢?她只想讓他們好好讀書認字,以後做個文吏,為這個,我都不知道跟她吵了多少次了。”
劉裕眯著眼睛,點頭道:“這就是了,這就是最基本的人性,母親不願意兒子吃苦,爺爺不想孫兒輩們送命,於是世家子弟們,會漸漸地遠離戰場,更進一步地不想在學業上下功夫,要是富貴生來就有,那何必拼死拼活,賠上性命呢?這是人之常情啊。”
向彌咬了咬牙:“所以,你制訂了爵位代降一級,非爵不得為官的規矩,就是為了防止這種後代墮落的事發生,逼著人要去立功,要去努力。”
劉裕正色道:“是的,所以不是世家有什麼天生的不好,而是生而為人,總會有懶惰,怕死,貪婪的這些性格,就象我,成天想著的就是北伐,就是收復失地,就是為那些跟我看起來毫無關係的窮苦人打拼出一個美好的世界,有權有勢的人有幾個能理解我的?在他們看來,我簡直是個異類,放著福不去享,盡要折騰這些沒用的東西,甚至覺得,我也是跟桓玄一樣,早晚為了自己的篡逆之舉,而積累功名呢。”
向彌恨聲道:“你就真的應該去奪了那大位,這樣才沒人敢說你,把兄弟們替換現在的世家高門,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擁戴,再也不用發愁要受制於人。寄奴哥,別怪兄弟心直口快,司馬家的皇帝,不值得你這樣的英雄為之效力!”
劉裕笑著拍了拍向彌的肩膀:“好了,這樣的話跟我發發牢騷就行了,別出去亂說,你說我應該坐這天下,將來到了我的子孫後代時,別人也這麼來一套,那天下豈不是亂了?現在的我,只想收復失地,為我們漢人打下一片江山,讓我們的百姓再也不用給人入侵,奴役,其他的,不去考慮。”
說到這裡,劉裕岔開了話題,說道:“鐵牛啊,我們京八兄弟,將來也會憑功憑爵,成為新的世家,不是說我們天生就比那些現在的世家大族高出一等,或者更加高尚,人一旦有了權勢後,又失了約束,可能會變得比以前的貪官汙吏還壞,就是我們身邊的兄弟們,也有不少這樣為非作歹的事情,今天我們就不說了,如何讓我們的子孫,讓現在世家的子孫們不敢貪圖享樂,而是要銳意進取,這才是真正要做的事。”
向彌咬了咬牙:“你說得有道理,是我錯怪胖子了,他已經位居宰輔,手握大權,但仍然是盡心竭力,仍然是為了你的大業,嘔心瀝血,對這樣的人,我不應該去懷疑的,也許,這件事上,真的是大嫂太多心了。”
劉裕搖了搖頭:“她也不是多心,確實存在這樣的可能和風險,就算胖子跟我是死心踏地,他的兒子,孫子輩是不是跟我們一條心,也不好說。現在他大權獨掌,又深得我的信任,以後若是有我們培養出來的後生能挑大樑了,能掌權了,甚至要分他的權,坐他的相位,到時候他是會毫無怨言地抽身而退嗎?這種可能,我必須要考慮到。”
向彌長嘆一聲:“寄奴哥啊,我今天才知道,你這肩上的擔子有多重,你要操心的事有多少,在我心裡,你還是以前那個只會衝在前面的帶頭大哥,但今天我才明白,你要考慮的,遠遠不止戰事,軍事了,都怪我,今天在這裡盡說些有的沒的,來分你的心,要是這會兒我能動,我一定會狠狠地抽自己三十個大嘴巴,然後向胖子道歉才是。”
劉裕笑道:“好了好了,鐵牛,你的忠心,我知道,當年一起投軍的兄弟,已經剩的不多了,能一起交心,說心裡話的兄弟,可就更少了,等你這回病好了,我還需要你跟我一起並肩作戰,衝鋒陷陣呢,你可要抓緊時間休養才是。”
向彌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寄奴哥,阿韶這回沒打好,以後,以後是不是他沒什麼機會了?”
劉裕的眉頭微微一皺:“這話從何說起?”
向彌嘆了口氣:“這還有說嗎,都是明擺著的事,上次打西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