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靈秀咬了咬牙,一指遠處的天空,說道:“隆世兄弟,你看看這是什麼。”
胡隆世停下了腳步,手搭涼蓬抬頭一望,臉色馬上就大變,因為,他分明看到了黑鴉鴉一片的孔明燈,從空中飄來,已經到了前方正在廝殺的煙塵上方,而打頭的十幾部孔明燈上,已經向下扔起一些罈罈罐罐了。
胡隆世幾乎是本能地跳了起來,大叫道:“這,這是妖賊的空中火攻嗎?”
竺靈秀長嘆一聲,只見這時候,本來已經因為日頭西斜,而變得無比昏暗的天空,突然亮堂了起來,那是因為,這群孔明燈上,扔下了無數的火把,一根根塗滿了松脂火油的火把,在孔明燈的那燃燒著的火堆上一抹而過,頓時就成了一隻火炬,扔下吊籃,扔進剛才落下了很多火油罈子的煙塵之中,頓時就形成了沖天的火焰,直有一丈多高,遠遠看去,似乎都要燒到這些離地四五丈飛行的孔明燈了呢。
前方的慘叫之聲,不絕於耳,頓時就蓋過了剛才還漫天的衝殺之聲,整片煙塵,三百多步寬的正面,三十步的空間內,頓時成為一片火海,足以把剛才追擊的晉軍將士,和正在逃跑或者是還在堅持戰鬥的天道盟軍士們,也全部包裹了進去,不時地能看到渾身是火的晉軍將士,從火海之中衝出,滿地打滾,想要熄滅身上的火苗呢。
胡隆世的眼中淚光閃閃,不自覺地發起抖來:“這,這個火攻,是連著兩邊的人馬一起燒啊,賊人竟然如此狠心,不顧自己的將士了嗎?”
竺靈秀搖了搖頭:“剛才我也是這樣問道濟哥的,他們難道不管自己人了?但道濟哥說,賊人就是這樣,沒有人性可言,更不會有我們這邊兄弟間的生死情誼,在賊首的眼裡,所有手下都是隨時可以去犧牲,為了勝利會毫不猶豫地讓他們去死的棋子,我剛才還只是將信將疑,可現在,我真的信了。”
胡隆世咬了咬牙:“那,那為什麼不讓我們全部退兵呢,為何我這全隊只帶了我一個回來?為何之前還要擂鼓讓我們進軍?”
竺靈秀沉聲道:“隆世兄弟,剛才擂鼓的命令,是一個賊人臥底發出的,他就是傳令兵韓澤雨,是潛伏在我們身邊的奸細,故意假傳軍令,只可惜,進軍鼓角已經發出,你們也是這樣地衝出去了,道濟哥就算下令鳴金,時間也晚了,而且,剛才你們聽到鳴金的聲音,又可曾後退?”
胡隆世自責地搖著頭:“是我的錯,我只想著殺賊報仇,看到左右各隊皆進,也不想落後,違反軍令,害得全隊將士們這會兒都身陷火海,靈秀哥,你,你殺了我吧,我再也沒臉回去面對大家了。”
竺靈秀嘆了口氣:“隆世兄弟,我這樣冒著自己陷身火海的危險,前來救你,可不是要你回來執行軍法,送上性命的,現在不管怎麼說,我們後軍的主力,恐怕都要送在這火海之中了,妖賊卻是可以還保留數千人馬進攻,最麻煩的就是這些孔明燈,要是讓它們飄到中軍那裡,也是空中縱火,那今天這一戰可就真的危險了。”
胡隆世咬了咬牙:“那現在該怎麼辦?我還能做些什麼,能阻止此事呢?”
竺靈秀一動不動地看著胡隆世,說道:“此戰,道濟哥一直還留了一手,現在三面赤焰旗已經豎起,三百弓箭手已經在那裡集結,他們還有五千枝火箭,就是用來對付這孔明燈的。”
胡隆世的心中一動,連忙說道:“五千枝火箭?天哪,剛才讓木甲機關人這樣直接殺到眼前了也沒有動用,我還以為我們徹底沒有弓弩這些遠端武器了呢。”
竺靈秀點了點頭:“還是道濟哥沉得住氣,他相信敵軍一定還有別的手段的,我們必須要留足夠的防守武器,隆世兄弟啊,你是天下第一神箭手的兒子,也是我們全軍現在最好的射手,現在,我們需要你來指揮這些弓箭手,斷然不能讓孔明燈飄到中軍方向。”
胡隆世咬了咬牙:“這點沒有問題,現在的將臺那裡,就是這些孔明燈飄向中軍的必經之路,很可能賊人也會燃燒我們的將臺,你讓道濟哥趕快撤,我現在就去弓箭手那邊。”
檀道濟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隆世,將臺那邊,是我有意佈置的陷阱,迷惑妖賊用的,你現在跟我一起去弓箭隊那邊。”
胡隆世和竺靈秀同時心中一動,抬頭看向了聲音的來處,只見檀道濟騎著一匹戰馬,絕塵而來,身邊只有兩三個護衛跟隨,而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堅決與鎮定之色,看到了胡隆世,他點了點頭:“很好,隆世,我們又活著相見了。”
胡隆世的眼中熱淚盈眶,幾乎要哭了出來:“道濟哥,我,我的那些兄弟,我的家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