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齊千里,第一箭就給直接擊中面門,這一箭穿過了他的整個首級,破顱而出,在死前的最後一刻,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鼻樑骨給擊得粉碎的聲音,緊接著眼前就變得紅黑一片,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間,他能感覺到身上起碼中了有二十箭以上,完全變成了一個大號的箭靶,向後仰天栽倒。
而其他的羌氐軍士,也好不到哪裡去,百餘人好不容易衝過了這個刀板車陣,還想著敵軍的騎兵在兩側,也許可以正面衝過去砍殺晉軍的弓箭手,可沒想到對方的兵力竟然如此之多,有些人拼命地想向前衝,本著拼一個夠本,拼兩個賺一個的想法,但最多的距離也不過是衝出了十餘步,就被射倒在地,更多的人則是出於人類的本能,轉身想跑,可是擠成一片的他們,再加上後面的刀板車的阻攔,哪還能從容向後逃逸呢?
不停地有人中箭倒地,一片片地倒下,就連身後的那些刀板車的背面,也都釘上了不少箭枝,倒地的人的屍體,又成為了其他想要逃亡的人的阻礙,有些人就是給這些中箭倒地的同伴,生生地絆倒在地,剛想要起身,後背和腦袋上就中了新的箭枝,仆地而死,很快,這些羌氐下馬軍士,就成了一地的屍體,只有三四個人,拖著中箭的傷腿,在地上爬行,竭力地想要爬過對面的刀板車,剛才有多想衝進來,現在就有多想逃出去,只在這三四分鐘之間!
一個在地上艱難爬行的羌氐軍士,好不容易爬過了遍佈屍體的地面,他的全身上下,已經給鮮血浸得透溼,兩條腿上,各中了一箭,就連左側的屁股,也是插著一杆長箭,這讓他從一開始就倒在地上,只能爬行,反而讓他比起別的直接直立逃跑,被射中背部直接送命的同伴,運氣要好了不少,剛才衝過刀板陣的百餘名戰士,他是唯一一個活著爬回刀板陣後的傢伙。
這個名叫姚二娃的傢伙,一直在心底裡對自己說:“二娃,活下來,活下來,爬回去,就能活下來,加油啊!”
他這樣不停地自言自語,還真的讓他爬出了生天,遍地的屍體和血腥的味道,終於輕了很多,他很想跳起來,大聲慶賀,因為他看到了馬匹的屍體,正橫在自己面前,這終於可以讓他確信,自己撿回一條命了。
可是姚二娃還來不及慶祝,就只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黑了下來,剛才還明媚的陽光,被什麼東西擋住了,大地都蒙上了陰影,他吃力地抬起頭,卻只看到一匹高高站立著的大馬,馬上的騎士披著鐵甲,拿著大戟,絕不是羌氐騎兵,而那戟頭上,還滴著鮮血呢,顯然,剛才這戟已經刺透,斬殺了不止一個羌氐同袍啦。
姚二娃吃力地抬起了手,想要求饒,可是他的話還在喉嚨裡的時候,就看到馬上的騎士一勒馬韁,這匹戰馬雙蹄人立而起,對著他的後背,就是狠狠地跺下,百在這一刻,這匹高頭大馬那釘著的鐵掌上,混合了血肉與泥土,透出死亡與血腥的氣息,是如此地恐怖,又是如此地真實。
“喀喇”一聲,鐵蹄狠狠地剁在了姚二娃的背上,他能聽到自己的脊樑骨斷裂的聲音,也能感覺到五臟六腑給生生壓裂時的爆炸感,一口老血,從他的嘴裡噴出,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內臟的碎片,緊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肉體上的痛苦與折磨終於結束了,這對姚二娃來說,甚至可以說是個解脫。
刀板陣後,王敬久看著遍地的屍體,輕輕地一揮手,身後的戟士們列陣而出,走上前去,這堆屍體中,還有人在輕輕地抽動著,偶爾還會有幾個人發出低沉的呻吟與求救之聲,可是晉軍的這些步兵們卻是毫不留情,不管是死是活,不管是不是出聲,對於每具留在地下的軀體,都是狠狠地紮上幾戟,尤其是對於咽喉,面門這些致命之處,幾乎都要招呼,就連背朝上的屍體,也要翻過來對著喉嚨來個斷喉一戟,確保死透!
劉遵考微微一笑:“王將軍,想不到你們這些吳地出來的軍士,下手也這麼狠啊,這是跟敵軍有多深的仇恨?”
王敬久平靜地說道:“除惡務盡,這些羌氐蠻夷本就是禍害荊州很慘的賊人,石頭哥特地交代過,一個不留,務必殺絕,這樣以後這些北方蠻夷才不敢來禍害我們。”
劉遵考點了點頭,指著刀板陣的對面,那裡同樣是不停地響起慘叫聲,以及槍槊扎穿人體時的那種入肉之聲,以及馬蹄踏遍人體時的那種骨斷筋折的聲音,劉遵考說道:“我們兄弟這回的聯手,可以說是天作之合啊,你從哪兒找來的這些大車,居然可以佈下刀板車陣?我本以為,還要靠兩側騎兵的突襲呢。”
王敬久哈哈一笑:“正好我們行軍的時候是在後軍,要推著輜重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