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恢微微一笑,指著魏詠之:“僧施,此人乃是北府軍著名將佐,獵豹營的軍主,魏詠之魏八郎,這回秘密來雍州,給我們郗家指條明路的。”
郗僧施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兔八哥啊,您這回來,是奉了王恭王刺史的令,還是劉牢之劉將軍的令呢?”
魏詠之微微一笑:“是劉裕劉寄奴大哥,讓我來的。”
郗僧施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臉上,轉而怒道:“什麼意思?魏軍主是來害我們的嗎?劉裕護衛不力,導致先帝駕崩,跟這個人合作,是嫌我們郗家死得不夠快嗎?父親大人,您可千萬別糊塗啊。”
郗恢笑著擺了擺手:“劉裕正是因為忠心護駕,才會給那些賊人所陷害,所以才會身陷大牢之中,這點,不正說明了他的忠義之心嗎?也從側面證明了劉裕所說的黑手黨,確實存在。”
郗僧施咬了咬牙:“就算如此,可是劉裕害死我家伯父,讓我們郗家落入此等境地,是我們的大仇人,怎麼可以跟他合作?”
郗恢的臉色一沉:“荒唐!僧施,枉為父教育你三十年,竟然到現在都不明白,我們郗家的立身之本是什麼嗎?就是一個忠,一個義!”
郗僧施勾了勾嘴角:“可是,可是我們家族…………”
郗恢沉聲道:“那是你伯父的錯,他投靠黑手黨之事,可曾向我們家族彙報過?就連為父都給他矇在鼓裡,當年他勸桓溫篡逆之事公之於世後,我們郗家本來都把他逐出家族了,後來念他畢竟也是為家族前程著想,又不想給別的世家看笑話,才把他收回,可沒想到,他居然一直投靠黑手黨,做下這麼多惡事。你當他讓我們父子來雍州是為了郗家著想嗎?他是想借我們的力量助他奪取荊州,以後他本人,或者是黑手黨行那篡逆之事,若不是劉裕揭穿了他的陰謀,只怕我們郗家都會給他所連累,成為遺臭萬年的反賊,罪人了,我們這些人就算死後到九泉之下,也沒臉再去見郗家的列祖列宗!”
郗恢的話,說得擲地有聲,鏗鏘有力,聽得魏詠之都連連點頭,郗僧施無話可說,只能跪了下來,磕頭道:“孩兒愚鈍,一時利益蒙心,是非不分,還請父親大人責罰!”
郗恢嘆了口氣:“罷了,你畢竟自幼不象別的世家子弟一樣,靠著父祖蔭爵入仕,心中有怨氣,為父也是知道的。不過為父送你一句話,為人處事,需要堂堂正正,立身於世,無論結果如何,都要無愧於心。明天我們一早就要上路,你去再檢查一下兄弟們的行囊,早早歇息吧。為父還有要事要與魏軍主商量。”
郗僧施行禮而退,密室之中,只剩下了郗恢與魏詠之二人,郗恢長嘆一聲:“我們世家的下一代子弟,真是讓人擔心啊,我兒尚如此,別人更不必提,大晉,也確實到了該換血的時候了。”
魏詠之搖了搖頭:“郗公高義,讓人欽佩,若不是寄奴大哥一再囑咐,要我力勸郗公回京,與其聯手消滅黑手黨,我魏詠之情願留在這裡,陪郗公共鎮雍州。”
郗恢微微一笑:“我在這裡起不到什麼作用,楊全期雖然野心勃勃,但他畢竟既不是桓玄也不是黑手黨,還不至於禍害國家,現在劉裕需要的,是來自上層世家的支援,光有謝家還不夠,如果我們郗家能幫得上忙,助他一臂之力,剷除黑手黨這個大毒瘤,是我們郗家義不容辭的事。老夫也願意為此奔走,畢竟,黑手黨的存在,不僅禍國殃民,陷害忠良,也危及我們這些世家的根本利益,誰也不願意有什麼人或者組織,能把自己家族百年的積累,一夜之間就奪之一空。”
魏詠之嘆了口氣:“若是天下世家都有郗公的覺悟,那何愁大事不成?不過,寄奴大哥在掃清黑手黨之後,也要行土斷之法,到時候可能郗家的莊園,田契,也會有很多收歸國有,這點,寄奴大哥要我一定要向郗公言明,免得以後到了這步,郗公會以為我們過河拆橋。”
郗恢笑著擺了擺手:“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那些開國的田契,確實不在我們手中,既然給黑手黨奪了去,那他們隨時就會搶走,以前因為郗超是黑手黨一員,我們家族沒吃什麼虧,但現在郗超背叛黑手黨,又陰謀失敗,自己身死,只怕黑手黨早晚會下手奪我們的這些產業,與其讓他們奪走,不如我主動獻於國家,大晉強則世家強,我郗恢自問還是有能力領兵北伐,靠自己的本事,再重新打下屬於我們自己的基業!”
魏詠之哈哈一笑:“郗公豪情,晚輩佩服之至,若有機會,願在郗公帳下效力,您和我們寄奴大哥真的可以意氣相投,回建康見面之後,一定可以聯手幹一番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