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秦,長安城。
姚興的臉色陰沉,坐在朝堂之上,看著持節傲立於自己面前的陶淵明,整個大殿之上,都響徹著後秦文武群臣憤怒的吼叫聲:“太過分了,居然提這樣的要求,陛下,萬萬不可答應啊。”
“晉使狂悖無禮,陛下,應該將之立即驅逐。”
“驅逐太便宜他了,殺了他,讓他知道我們大秦的態度!”
陶淵明的臉上神色如常,似乎一點也沒有受這些叫罵聲的影響,他就這樣平靜地看著姚興,一如他剛才宣讀國書時的表情。
吼叫聲漸漸地平息了下來,姚興的眉頭緊鎖,突然改用漢語說道:“陶大使,你確定你剛才是讀完了整個國書,沒有任何地遺漏?”
陶淵明點了點頭:“每一個字,每一個間隔符我都沒有漏,這就是大晉皇帝陛下,致秦國天王的國書。”
姚興冷冷地說道:“朕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先帝在時就正式稱帝而不是天王了,僅衝你這樣失儀,朕現在就可以斬了你。”
陶淵明微微一笑:“在我們大晉看來,天下只有大晉皇帝才是天子,其他的各路英豪,可稱天王,可稱將軍,可稱單于,但惟獨不能稱帝。您在自己的國家內想怎麼稱呼自己,暫時大晉管不著,但我身為晉使,只能按我國的稱呼來叫您,就算因此被您斬殺,我也不會後悔,因為,下次來的,就不再是晉使一人而已,而是大晉的百戰雄師!”
殿內又響起了一陣憤怒的叫罵之聲,很多人用漢語厲聲吼道:“殺了他,陛下,我們不怕晉國!”
一個三十歲上下,渾身都是發達肌肉的漢子,更是開始擼起自己的羊皮袖管,惡狠狠地說道:“父皇,先殺了這個狂徒,以其血祭旗,兒臣這就率軍南下,攻取荊州,他不是想要南陽十二郡嗎?兒臣這就讓他連襄陽,江陵也沒了!”
陶淵明突然笑了起來,轉向了這個肌肉大漢,說道:“想必你就是天王的愛子,也是愛將,廣平公姚弼是吧。”
姚弼哈哈一笑:“就是老子,怎麼樣,聽到老子的威名,怕了吧!”
陶淵明的目光,落到了姚弼身後站著的兩員大將,一個是黃臉勾髯,鷹鼻深目的一條八尺大漢,正冷冷地看著陶淵明,陶淵明點了點頭:“想必將軍就是秦國的左僕射,大將齊難齊將軍,大晉的洛陽,就是你親自攻下的,是嗎?”
齊難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既然知道我的威名,那就應該恭敬才是,下次,本將要攻的,恐怕就是襄陽了。”
陶淵明笑了笑,看向了姚弼身後另一員身高九尺,壯碩如同大狗熊一樣,披著全身鐵甲的一條巨漢,說道:“這位不是曾經大晉的平遠將軍,護氐校尉楊佛嵩楊將軍嗎,看起來你現在在秦國這裡混得不錯啊。”
楊佛嵩哈哈一笑,拍了拍護心鏡:“你們晉國也太小氣了,給了兩個狗屁不通的官職就要我全族為你們晉國效力,我可不是苻宏,沒那麼傻,大秦才是天命所歸,所以我帶著族人來到大秦,屢立戰功,有了今天大將軍的地位,聽說劉裕很能打,以前我在漢中毛球毛將軍手下時,他就對劉裕很推崇,不過,今天一見,也不過如此。他派你來提出這樣無禮的要求,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如果是的話,我很樂意幫他修理一下,比盧循送他的那個益智粽要強!”
此話一出,滿殿的文武都是鬨堂大笑,想不到楊佛嵩這樣的一個粗漢,居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剛才讓陶淵明挑起的憤怒與不平之氣,頓時緩解了很多。
陶淵明搖了搖頭,說道:“本以為秦國大將,說話做事應該有點氣度,可沒想到,不過如此,也難怪這些年來,在赫連勃勃的手下,屢戰屢敗。要是你們這三位打仗的本事有吹牛的一半,也不至於嶺北幾乎盡入胡夏之手了。”
所有人的臉色全都大變,陶淵明這句話,提及了後秦現在最深的痛,姚弼氣得掄起了拳頭,就要上前打人!
姚興的聲音沉穩地響起:“住手!”
齊難和楊佛嵩同時拉住了姚弼,姚弼的滿臉通紅,厲聲道:“父皇,此人狂妄無禮,全無使節禮儀,若不殺他,只怕大秦將士不服啊。”
姚興平靜地說道:“殺一個手無寸鐵的使節,也不會讓大秦的將士服氣,此人不過是想要激怒我們,看看我們的反應罷了,朕平時一直讓你們剋制隱忍,喜怒不形於色,看起來,你們還需要多多修煉才是。罷了,列位官員,將領,你們先且退下,朕與晉使單獨會談。”
姚弼還有些不服,正要開口,卻對上了姚興那冷冷的眼神,只能咬了咬牙,掙開了齊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