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蓬客微微一笑:“正是因為馬上帝王,才會更理性地考慮利益得失,南陽之於後秦,鞭長莫及,現在劉裕先禮後兵,你不給他就奪,還會交惡兩國關係,不如主動送人的好,只是姚興無法直接說服那些頭腦簡單,迷信暴力的手下,所以只好借你的口,再來讓人信服。明天你該說什麼,心中有數了吧。”
鳩摩羅什沉聲道:“老衲對軍國之事並不是很瞭解,但是以施主你一向以來的做為,老衲不相信會有什麼好事,你們兩位想要不戰而得南陽十二郡,只怕下一步就是進圖中原洛陽甚至是關中長安,到時候兵火再起,蒼生受難,都會是老衲的罪過。”
鬥蓬客笑著擺了擺手:“和尚,你還真是不懂軍事啊,南陽之地,離著後秦的核心地區關中,有千里之遙,如果是從關中去南陽,那行路艱難,補給更是麻煩,大軍駐紮在外,所需糧草輜重如果需要從關中供應,時間一長,是無法支撐的,姚興早就不想維持南陽的駐軍了,劉裕就是看準了這點,才主動提出送點糧草,停止接收流人,以換取此地。”
鳩摩羅什冷冷地說道:“如果天下的權臣,大將們都能安守本份,沒有戰事,那自然就可以解天下百姓倒懸之苦,而我等僧眾,弘法渡人,不也是為了這個嗎?姚興也好,劉裕也罷,都不過是想要實現自己霸業和野心的人,為了這個野心,不惜驅使天下百姓,象野獸一樣地搏殺,我對他們任何一個,都沒什麼好感,也無意介入他們之間的紛爭。”
鬥蓬客冷笑道:“說得好聽,你們這些和尚,這些寺廟,不事生產,全靠百姓的香火,靠國家撥出的場地而過活,起碼姚興和劉裕這些大權在手的人要勸課農桑,讓自己治下的百姓組織生產,產出米糧絹帛,供養你們這樣的寄生蟲。你翻譯佛經這些,難道就可以讓天上掉下吃的喝的,解萬民所需嗎?”
鳩摩羅什的臉色微微一變:“我們是出家人,出家人自然不受世俗的束縛,難道這也有錯?”
鬥蓬客哈哈一笑,指著鳩摩羅什面前的小桌之上,擺著的一個空碗,上面還有幾粒粥米的殘餘,他沉聲道:“是啊,出家人,可是出家人難道就不要吃喝拉撒了嗎?你們吃的米糧,穿的僧袍,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嗎?所有天下的百姓種的田地是國家所分,交的稅賦也是得到這些土地的代價,這些東西,你們有何理由不給?別人需要勞作交稅,就你們和尚道士能例外?”
鳩摩羅什咬著嘴唇:“天下所有的君王,從天竺到西域,再到中原,都是這樣對我們僧侶的,因為我們可以渡化世人,給受苦受難的百姓以希望,讓他們相信今生今世可以積德行善,這樣不要做惡,否則會下那地獄受苦,如此一來,那些嘯聚山林,聚眾作亂的人就少了,如果不是因為我們的原因減少了這些叛亂,君王們又怎麼會給我們這樣的條件?”
鬥蓬客冷笑道:“編造這種彌天大謊,騙人有來世,有業報,編得連自己都信了,給人那種虛幻的希望,而不能給任何好處,甚至讓愚夫蠢婦們賣兒賣女,換來那點可憐的錢還要作香火,和尚啊和尚,比起這世上最殘忍的暴君,你們有過之而無不及啊。為了養活你們寺裡這些不事生產的閒人,需要無數的百姓血汗,別以為姚興現在對你還算客氣,那是因為你還沒有消耗他太多的人口,如果跟天竺,西域那樣佛寺盛行,大量的人口都不事勞作而落髮為僧,最後就是國家入不敷出,沒人種地,都想為僧,到了那天,我看還有誰來供你們吃穿!”
鳩摩羅什氣得渾身發抖:“胡說,胡說八道,我們為了佛祖普渡眾生,卻,卻給你說得如此不堪,國家,國家可以養兵幾十萬,可以征戰不斷殺人屠城,為何就不能建幾個寺,養幾萬僧眾渡化眾生?”
鬥蓬客冷冷地說道:“國家養兵,要麼是為了攻佔更多的地盤,要麼是為了保護現在有地盤不給侵犯,說白了是保護百姓的生產,跟你這種能一樣?你在龜茲國,在後涼都是大國師,國家為了供你這尊活佛,全寺免稅,不事生產的僧眾,成百上千,可結果呢,敵國來襲,你保護了國家沒有,你保護了百姓沒有?面對呂光的屠刀,你居然能為了自己成佛不破戒,眼睜睜地看著全城幾萬百姓就這樣給人屠殺,就你這種人,還好意思說渡化世人?”
鳩摩羅什緊緊地咬著嘴唇,閉上眼睛,只是唸經,不再理會鬥蓬客。
鬥蓬客也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嘆了口氣:“罷了,你有你的信條,我有我的計劃,我只相信,只有結束亂世,萬世太平,才能避免這些人間的苦難,而不是象你這樣自欺欺人。這次南陽十二郡的索要,是不流血就避免戰亂的一次請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