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慕容鳳就這樣僵立在那裡,他的身子仍然筆直地站著,可是血液已經凍結成了紅色的冰柱,兩隻毛茸茸的,如是猿猴一樣的手,如同叉子一樣,深深地插進了他的小腹之中,而被齊根切斷的斷肘之處,骨頭已經是一片綠色,肉和脂肪也不是一般的紅黃色,而是深黑,如同放置了半年以上的死豬肉一般,一股惡臭,隔著幾十步外都聞得清清楚楚,甚至蓋過了那焦屍的味道。
慕容鳳左手持著一把斷劍,這本是他護身的寶劍,慕容蘭認得,是千錘百煉的絕世神劍,不知劍下有過多少亡魂,跟隨慕容鳳征戰近二十年,連一個小口子也沒有崩過,今天卻是生生折斷,甚至在這柄握著的斷劍之上,劍刃處已經是千瘡百孔,連血槽也給磨得不見形狀,即使是硬刺六七層的鋼甲,也不會造成如此的損害。
至於他的右手,則緊緊地握著半截斷槊,同樣,槊頭已經不知所蹤,而槊杆則被他硬頂著自己的後腰,以維持他的身體不至於倒下,他的身上,兩層銀甲已經給打得不成形狀,起碼十餘個以上的地方,甲片已經消失不見,露出的肌膚給打得血肉模糊,甚至胸口的一處傷口,直接連肌肉都沒了,露出了裡面的斑斑白骨,骨架上還有兩個牙印,讓人看了後會產生強烈的嘔吐感,因為你會突然意識到,這位燕國第一勇士,不是給刀劍所傷,倒象是給一堆虎豹猛獸,生生咬成這樣的。
在慕容鳳的周圍,一堆黑綠相交的膿水,散落於地,幾顆牙齒,落得到處都是,慕容和的聲音在發抖:“這些,這些就是那些個,那些個藥人怪物,怪物,所留下的嗎?”
慕容蘭的眼中淚光閃閃,點了點頭:“是的,應該是宜都王力斃了幾個圍攻他的怪物,怪物死後化為膿水,而牙齒一時難以腐爛,所以…………”
慕容和再也忍不住了,一張嘴,就是一大口嘔吐物噴出,吐得身邊的李辯滿身都是,而強烈的酸臭味道,刺激得本來也快要忍不住的李辯也是張開了大嘴,帶著強烈的餿饅頭味道的胃液與五穀混合物,也弄得慕容和滿身都是。
慕容蘭卻是對身後的這兩人視如無物,她走到了慕容鳳的身前,這位燕國戰神早已經死去多時,連鬚眉之上都堆著雪花,卻是強行地撐在這裡不倒,大概就是要給慕容蘭留下什麼訊號,慕容蘭順眼看去,只見慕容鳳的脖子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扭著,眼角卻是看向了西北的方向,死不瞑目!
慕容蘭喃喃地說道:“我明白了,宜都王,你這樣擺放著自己的屍體,是要告訴我們,那些可怕的藥人怪物的去向,是不是?!”
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從慕容鳳的頸骨處響起,他的腦袋一歪,頭終於低垂了下來,呈一個奇怪的角度垂下,幾乎是整個向後翻了過去,所有人都看得真切,他的頸椎骨已經完全折斷了,不是靠著剛才這種支撐,是根本不可能保持自己的造型的,而他剛才所看向的方向,營門大開,密密麻麻的腳印都通向了未知的西方,顯然,那就是他要告訴來人們的事情,那些可怕的長生藥人,分明是去了西邊的方向,柏肆塢方向!
慕容蘭咬了咬牙,上前合上了慕容鳳的雙眼,他的身體再也支援不住了,終於癱到了地上,鮮血從他的七竅裡流出,已呈紫黑色,和那些給咬爛了肌膚後,露在外面的骨骼與內臟,幾乎是相同的顏色,可見這長生藥人之毒,也隨著那些牙咬與手撕,深入了他的體內,很難說這位英勇的戰士,最後是因為毒發而死還是因為那些物理傷害而亡。
慕容和終於從嘔吐彎腰的狀態回覆了過來,他直起了身子,看著慕容蘭,喘著粗氣:“他,他真的是宜都王嗎?那,那剛才來的那個…………”
慕容蘭咬著牙:“那一定是賊人易容改扮的,天殺的賊人,天殺的青龍,這一切,就是他佈下的陰謀,我們全都上了他的當了,他要害的不是拓跋珪,而是我們的陛下!”
李辯睜大了眼睛:“蘭公主,你說什麼,我,我怎麼聽不懂?”
慕容蘭轉身就向著營外奔去:“快,快放訊號,讓范陽王馬上率軍去接應陛下,這些個奸賊是想把陛下,魏軍,賀蘭部,還有趙王所部的兵馬全都吸引過去,然後讓他們混戰一團,最後再放出長生藥人,把所有部隊一網打盡,如此,北方群雄皆滅,他們這些陰險的晉人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北方了!”
慕容和如夢初醒,猛地一拍大腿:“好毒的計!”
慕容蘭已經翻身上馬,一騎絕塵而出,慕容和和李辯追在後面高聲叫道:“蘭公主,等等我們,等等我們!”
慕容蘭的聲音遠遠地順風而來:“禍事是我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