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恩的拂塵一揮,身前密集的軍陣,各隊之間,閃開了一道道的間隙,潮水般的,穿得破破爛爛,形同乞丐的平民百姓們,給如狼似虎的天師道弟子們,連打帶踢,驅趕向前,如同成群結隊的牛羊一般,從各營各寨那大開的寨門,穿過前方萬餘天師道軍士的軍陣,走到了前方,黑壓壓的,潮水一般,哭喊聲,哀號聲,響徹天地,只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就有起碼一萬多名百姓,給趕到了陣前,多為老弱婦孺,而在他們的身後不到二十步的地方,則是天師道的軍陣,兩千名手持弓箭和硬弩的射手,排在陣前,全都搭箭上弦,直指這些百姓的後背。
袁崧看得雙目盡赤,怒吼道:“孫恩,你這個無恥小人,除了欺負百姓,你還會什麼?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攻城,你這是要做什麼?!”
孫恩冷冷地說道:“這些無知愚民,給妖邪上身,與神教為敵,雖百死難贖其罪,這些天,神教對其多加訓誡,現在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為神教衝鋒在前,攻下這滬瀆城,心中有神明,有天師,即可刀槍不入,長生不死,歷經這次的劫數,必可登仙成神,若是心中不誠,則刀劍加身,以死贖罪!”
天師道眾們發出一陣吟唱之聲:“心誠則靈,刀槍不入,心誠則靈,刀槍不入!”
前軍的弓箭手們紛紛發出一陣拉弦之聲,嚇得那些百姓們趕快開始往前,而跟在他們的後面,天師道軍上萬的軍隊,扛著雲梯,挽著大弓,不緊不慢地跟在百姓的身後,始終保持二十步左右的距離,向著滬瀆要塞逼來。
袁崧急得在城頭團團轉,盯著沉吟不語的魏順之,說道:“魏幢主,這可,這可如何是好啊,那些可是大晉的百姓,子民啊,都是我這個太守無能,讓他們留在城外,才會給妖賊所擄,現在,現在該怎麼辦?你以前碰到這種情況沒有?”
魏順之若有所思地說道:“當年在洛陽城,面對慕容永的攻擊時,他也曾經象今天的孫恩一樣,驅使邙山之中的百姓在前,攻我城池。”
袁崧的雙眼一亮:“那後來你們是怎麼化解的,當時,當時是劉參軍守城嗎?”
魏順之點了點頭:“是的,當時是寄奴哥帶我們守那洛陽金墉城,也是這樣的要塞,我們是從地道出擊,包括從城牆的翻轉牆中殺出,越過了百姓,直接攻擊他們後面監視的軍士,把他們殺散,解救了數千前面的百姓進城。”
“不過,當時賊人在百姓中也混進了不少敵軍,差點傷了我們不少將士,還有奸細混在中間,入城之後甄別了好一陣,還是沒躲過,第二天差點有個女刺客刺殺了盧循呢。”
袁崧訝道:“盧循?妖賊的二教主?”
魏順之正色道:“是的,當年天師道還作為友軍,跟我們一起守城過,當然,他們是為了收攏中原一帶教眾的人心,也不知道那些當年曾經一起守城的天師道眾,有多少成了攻城的妖賊,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袁崧咬了咬牙:“可是,可是現在沒有地道,如何出擊?”
魏順之沉聲道:“那盧循可能也用了當年慕容永的戰法,這一萬多百姓裡,怕是也混了不少妖賊在裡面,我們不要想著解救他們,兵兇戰危,這時候不可婦人之仁,無論是百姓還是妖賊的軍士,只要接近城牆,一併射殺,不可留情!”
袁崧睜大了眼睛:“什麼?你是要我殺百姓?不可以,這絕對不可以!”
魏順之大聲道:“袁太守,現在你說的這些百姓,是給妖賊驅使來攻城的人馬,跟妖賊無異,他們一樣會衝近我們的城牆,一樣會衝擊我們的城門,妖賊攻擊兵馬做的事情,他們一樣會做,這個時候,再不可把他們看成百姓了。”
袁崧咬了咬牙:“那,那如果我們放箭射後面的妖賊,不打百姓,可不可以?”
魏順之沉聲道:“我說過,這些百姓中極可能混有妖賊的人馬,防不勝防,一旦讓他們接近城牆,會非常危險,袁公,這時候是你死我活的戰爭,斷不可再以平時的愛民之心視之!”
袁崧一咬牙,對一邊的陳遺說道:“陳護衛,我們的飛石和弩機,能打多遠?城頭的弓箭,可以射多遠?”
陳遺說道:“投石可以扔三百步,弩機可以射二百步,至於城頭的弓箭,應該可以射到五十步外吧。”
袁崧點了點頭:“有這麼遠足夠了,妖賊離民眾有二十步,我們可以做到殺妖賊不殺百姓,魏幢主,我們只打妖賊,至於百姓,就給他們一條生路,讓他們可以自行逃跑,城南有一片山林,如果百姓逃進那裡,或許可有條生路,你看可好?”
魏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