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宣的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跟在敵軍後衛之後,不急著攻擊,只是尾隨?找機會打他一下?”
劉裕微微一笑:“這就需要你的精騎了,快打快撤,只跟不打也不行,碰到敵軍沒有埋伏的平原地帶,利用騎兵優勢,橫掃一下,然後迅速撤離,如果敵軍的大軍來襲,就堅守險要,耗其銳氣,敵軍現在軍隊加上裹脅的民眾,俘虜的百姓,有近二十萬人,他們這一路沒帶太多的補給,雖然打下了廣陵,但是江北的存糧之地卻是在鬱州,所以,他們是拖不起的,一路給我們這樣追著打,一定會最後急了轉身大戰,而這一戰,我希望是在鬱州進行!”
劉毅輕輕地“哦”了一聲:“為什麼要去鬱州打?有什麼特別的嗎?”
劉裕正色道:“江北六郡,包括原來北青州的軍糧,都是存於鬱州大倉,以便從海路去齊魯之地,畢竟大峴山天險,穿行不便。後來北魏和後燕南侵,尤其是南燕在齊魯之地建國,彭城又成了前線,所以從中原和彭城撤回的糧草,也多存在鬱州,這回天師道北掠江北,第一目的一定是奪取彭城,下邳,跟南燕相聯,這樣進退皆方便。”
劉毅笑道:“但是,只要給我們咬住了,一直尾隨,而彭城現在又有孫無終的軍團守衛,他們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奪取彭城了,於是會退而求其次,向著鬱州行軍,一方面可以奪取大倉的糧草,另一方面,這裡靠海,無論是否能奪糧成功,也可以隨時上船撤走。”
劉裕微微一笑:“所以,我們的目的,就是咬住他們,拖疲他們,我軍的優勢在於甲兵犀利,不懼正面作戰,又有精銳鐵騎,可以隨時突擊敵軍的後衛部隊,天師道這回有大量裹脅的民眾,速度一定快不了,兵民混合向來是兵家大忌,如果整軍出戰,我們就正面堅守,派精騎一路騷擾,在他們的民眾之中製造混亂,孫恩也許能控制得了本部人馬,但不可能在這些新附,或者是新擄的百姓之中,也建立鐵一樣的軍紀的,在他們去鬱州這一路之上,我們來給這些妖賊們,好好地教學一堂讓他們終身難忘的軍事課!”
劉毅笑道:“這樣打的話,那一定可以重創妖賊主力,他們戰也不是,不戰也不是,最後就是士馬日散,那些裹脅的百姓會自己逃離,而妖賊的主力,也會給我們這樣一路慢慢蠶食!”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如果孫恩,或者是徐道覆足夠聰明的話,會在後面扔掉裹脅的民眾,加速向著鬱州的方向撤離,換了徐道覆的話,會迅速地撤離上船,但孫恩我估計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上船之前,多半會集中兵力和我們決戰一回,到時候,就是我們真正地痛殲妖賊主力,大家建功立業,為死難的百姓和兄弟們報仇的時候了。”
劉敬宣哈哈一笑,向前伸出了手:“好,那我就等著這場決戰了!”
劉毅也上前把手按在了劉敬宣的手背之上:“就象我們當年參加老虎部隊的資格賽一樣,三個京口佬,一起取富貴!”
劉裕笑著上前把手放在了二人的手背之上:“共取富貴!”
十五天後,江北,東海郡,鬱州。
在今天被稱為連雲港的這座海外大島,與江岸的一大片平原隔海而對,島上的樹木,鬱鬱蔥蔥,隔著十餘里的海面,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座巨大的倉庫,正建於花果山的山腰處,幾於山腳之下的鬱州城牆齊平,相傳當年楚漢相爭的最後,齊王田橫就逃到了這裡,最後不甘為劉邦的臣下,自刎而死,而與之一同自盡的,則是那著名的五百死士,讓這座島城,平添了幾分悲壯。
可是現在一眼看去,穀倉之外,人來人往,把一擔擔白花花的大米,挑進或者挑出穀倉,而倉外的打穀場上,更是糧草堆積如山高,任何一個將帥看到這副情景,都會是兩眼發亮。
孫恩這會兒就看著這巨大的糧倉,但他的眼裡不是發亮,而是在發火,因為在他這個連綿二十多里,依海而建的軍營上,向東看,可以看到鬱州島上的大糧倉,但向西看,卻是那嚴整的北府軍營,不過五里的空間,隔著一座平原相對,深溝高壘,戒備森嚴,而在木柵後嚴陣以待的北府軍戰士,精甲曜日,矛槊沖天,伴隨著騎兵不停地從營前橫向馳過,引發的一陣陣歡呼之聲,震得天師道的大營之中,沉默無語。
徐道覆緊緊地咬著牙,看著孫恩,拱手道:“大哥,別猶豫了,趁著現在六萬大軍還在,全體上船吧,劉裕跟個鬼一樣的這一路陰魂不散,就是為了跟我們在這裡決戰的,我們千萬不能上他的當!”
孫恩咬著嘴唇:“鬼,鬼,劉裕就是個鬼!是上天派來折磨我們的惡鬼!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