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軍右營,劉毅站在一處營內的崗樓之上,身著小兵的衣服,一邊的謝混仍然是高冠束髮,雖然身穿皮甲,但跟周圍一眾裝備平平,甚至衣甲之上盡是塵土,標準的小兵裝束的將校們相比,如鶴立雞群,謝混勾了勾嘴角:“左營的何無忌已經殺敗張猛,正在全力揮軍猛攻,我們這裡,是不是也要動起來了?”
劉毅淡然一笑,擺了擺手:“謝公子,勿慮勿躁,我們這裡接到的軍令,是堅守不出,與敵相持,不暴露我們的實力,直到劉敬宣部突擊,才出動伏兵,現在嘛,仍然沒有接到新的將令,就應該繼續執行才是。”
一邊的郗僧施笑道:“希樂,你什麼時候也這麼聽劉寄奴的命令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聽人號令的人啊。”
劉毅嘆了口氣:“沒辦法啊,以前我可以說是獨立成軍,現在嘛,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啊,再說這次出來,我是作為劉敬宣的部下,是要聽他的號令,若是我們違令出擊,影響了他的突擊,事後是要受軍法從事的。”
謝混咬了咬牙:“可是我不是他的手下,也不是劉裕的,你若是不出戰,我帶著部下出擊就是了,怪不到你。”
劉毅正色道:“謝公子,這時候不是任性的時候,反正你對面的也不是張猛,何必這麼急躁呢?劉裕用這樣的戰法,顯然是要吸引敵軍的主力,強攻中央。我們最好是配合他行事。”
謝混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什麼?吸引敵軍進攻中央?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想活了嗎?中央不過三千兵馬,我軍兵力全集中在兩翼,要是徐道覆不顧一切地突擊,他擋得住嗎?”
劉毅微微一笑:“謝公子怕是太小看你的父親和堂叔一手帶出來的北府老兵了吧,寄奴的中心精銳,都是從淝水開始從軍的多年老兵,一可當百,他敢如此託大,就是對我們的老兄弟的戰鬥力,有如此的自信,之所以面對妖賊的木甲打不還手,坐視敵軍破寨門,也是要誘敵而已。”
說到這裡,劉毅勾了勾嘴角,看著在中央大聲地鼓譟,吶喊,放箭,卻是按兵不動的徐道覆所部,沉聲道:“徐道覆也在觀望,他現在之所以不援救左翼,也不直衝中央,就是因為不知道劉敬宣的去向,一旦劉敬宣的騎兵出現,他就會放手進攻中營,因為,我如果是他,也會這樣做!”
他說到這裡,沉聲道:“傳令,前排三百輜重兵持弓近柵,向壕溝一帶的敵軍射擊,然後敵軍反擊時就迅速撤回!”
郗僧施眨了眨眼睛:“這又是何意?剛才敵軍近柵不阻止,現在要上前放箭?”
劉毅笑著看向了身邊,一直捻鬚不語的孟昶,說道:“彥達(孟昶的字),你來解釋一下吧。”
孟昶淡然道:“剛才之所以按兵不動,是要配合整體的戰局,苟林生性謹慎,如果我們開始就與之強硬對射,那他多半就不上前了,如果他陣形嚴密,縮在後面,只怕敬宣也不能找到機會全面突擊。”
“可是現在,左營已經顯示我軍有大量兵力了,苟林應該擔心放下了大半,畢竟剛才,他拿不準我軍的主力在哪裡,現在看到左營有這麼多兵馬,那我這裡就不會有太多,但出於謹慎,他還是不會一下子就全面攻營,我們這時候上弓箭手對射,顯得我們想要阻止他,以掩蓋兵力的不足,如此一來,苟林必然中計,會揮軍急攻了,只有他全力進攻,前後脫節之時,才是從側翼突擊的好時機,一旦劉敬宣的鐵騎投入戰鬥,那徐道覆必然大軍壓上,直攻中央,寄奴會步步抵抗,逐次後退,而我軍左右兩翼擊潰當面之敵後,就能三面包抄徐道覆的中央,一舉全殲!”
謝混和郗僧施聽得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久久,謝混才長嘆一聲:“怪不得劉裕能被稱為當世名將,打了那麼多勝仗,還真不是蓋的啊。只是,他的中央,真的能頂住徐道覆的瘋狂攻擊嗎?”
劉毅勾了勾嘴角:“頂不住的話,他就不是劉裕了!”
天師道右軍,中央那裡,五百名全身藍衣,籠罩在鬥蓬之中,戴著鬼面的總壇弟子們,抱劍而立,透出一股肅殺之氣,而盧蘭香騎著一匹白馬,看著苟林,沉聲道:“苟師兄,你在這裡也看了半天的戲了,現在進攻的戰鼓已經鳴響,該出手了吧!”
苟林咬了咬牙:“現在敵情不明,不可妄動,你看,左軍的張猛,就是攻得太兇太急,中了人家的埋伏,現在都快要全軍崩潰了。三教主連張猛都不救,萬一我這裡再中埋伏,會來救我嗎?如果我們兩翼都垮了,那他的中央,又能撐多久?”
盧蘭香搖了搖頭:“你也不想想,張猛那裡就有五六千晉軍了,他們還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