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臉色一變,大叫一聲:“不好,穩住!”
可是連他都無法收住的盾牌,其他的軍士,哪怕是北府猛士,也難以控制住了,近二百面盾牌,在空中飛舞著,甚至有十餘名軍士,也直接給拖了出去,在空中直接飛出十餘步,棄了手中的木盾,才落到了地上。
這一下,剛才還舉盾如牆,堅不可摧的北府軍陣線,頓時就土崩瓦解,失了手中大盾的軍士們,只能拿著手中的武器,毫無防護地站在原地,看著漫天飛舞的盾牌。
劉裕丟開了盾牌,穩住身形,他這下看得真切,那些盾牌的正面,插著弩矢,這些弩矢遠比普通的弩矢要寬,要粗,要長,足有一尺有餘,更與眾不同的是,所有弩矢,都是三稜倒勾,擊中盾面的同時,也深深地嵌進了盾牌裡,每枚弩矢之後都拴著一根又粗又長的麻繩,直接連通到楚軍的軍陣之後,可以看到,二百多枚竹子,正從楚軍的方陣之中彈起,類似於前日裡大破吳甫之時的拋杆戰法,居然用於這樣彈力拉盾!
皇甫敷笑眯眯地看著已經給瞬間拉走盾牌的北府軍方陣,滿意地點頭道:“劉裕,拋杆不止是你一個人看到過,這招,我也準備了好幾年了,專門為了對付大盾重甲的方陣步兵,你用這招對付老吳時,我還著實吃了一驚,想不到英雄所見略同,不過,今天你是自食其果,被這種戰法所破!”
他說著,眼中冷厲的殺機一現,一揮手:“給我射!”
傅弘之的令旗一舉,身前的弩兵,扔掉了剛才特製的那種勾矢大弩,從背後一撈,普通的三連步兵弩,就抄在了手中,直接對準了百步之外,幾乎無盾防護的北府軍戰士。
劉裕大吼一聲:“趴下!”幾乎是一瞬間,他就伏到了地上,而就在他趴下的同時,機簧扳動的聲音不絕於耳,勁弩劃破長空,撕裂空氣的那種劇烈波動,就在他的頭上,源源不斷地傳來,而身後的陣線中,也傳來不斷的弩矢擊穿鎧甲,擊中人體之後,那種骨斷肉破,悶哼慘叫的聲音。
不是每個戰士,都有劉裕這麼敏捷的反應,雖然後方陣線中的三百多名戰士,幾乎也都是以最快的速度下趴伏地,但仍然是有三四十名沒有被盾牌護住正面,又沒來得及伏下的戰士,被無情的弩矢所擊中,十餘人直接被擊中要害,倒地而亡,而剩下的二十多人,也是身上被多杆弩矢所中,流血不已,在地上翻滾哀號。
就連檀憑之所帶領的,一直站在後方的兩百餘名弓箭手,也有十餘人被這勁弩所傷,倒在了血泊之中,檀憑之的身邊,一個一直為他拿著箭袋的親衛,眉頭上多出了半截弩矢,又目暴突,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仰天就向後倒去,一命嗚呼。
劉裕也顧不得看後方,大吼道:“弓箭掩護,全體蛇行,快!”
他一邊說,一邊緊貼著地面,一手抓著斬龍刀,身子卻是匍匐而前。
檀憑之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他以最快的速度搭箭上弦,對著對面的楚軍弩陣,就是一箭射出,而他身邊幾乎所有的箭手,也是作出了同樣的反應,向著一百二十步外的弩手,弓箭齊射!
而對面的楚軍弩手們,他們的三連步兵弩,也是擊發一矢之後,弩臂一轉,迅速地就換到了下一矢,同時弩弦也被自動地拉回,扣上,幾乎不用瞄準,就對著對面所有還站著的弓箭手,扳下了第二發,兩邊的弓箭和弩矢,差不多同時發出,一百餘步的空間裡,箭矢如蝗,甚至不少在空中直接撞到了一起,擦出道道火星,雙雙墜落。
兩邊同時有人倒下,北府軍弓箭手這裡,八人倒地,而還沒有被勾起盾牌的重灌步兵們,則迅速地擋在弓箭手的面前,拼命地揮舞著大盾,這起碼擋住了十幾個箭手沒有被弩矢所傷。
可是對面的弩手,就有三十餘人倒下了,每個人的身上和頭部,都插了五枝以上的羽箭,檀憑之的神箭突擊隊的訓練,那種與敵對射時不動如山的定力,以及冒著矢雨仍然從容擊發的鎮定,終於起了作用,在這場與頂尖的荊州弩手的對射之中,只一輪交手,就分出了高下。
檀憑之一邊向前走,一邊迅速地搭箭上弦,剛才的身邊捧著箭袋的親衛倒下去的一瞬間,他就直接把那箭囊一把抓在了自己的手中,順手扣在了右側的腰間,再一劃而過,手中扣了足有十杆長杆狼牙箭,一枝接一枝,剛剛搭上弓弦,就迅速擊發,讓人連眨眼數數的功夫都沒有。
對面的弩臂再次轉動,只是這一次,第三根弩矢轉上來的時候,北府軍弓箭手這裡,已經至少發出了兩箭,快抽快射的訓練,多年來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每天重複成百上千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