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的精神一振,連忙問道:“慕容垂是如何解決的,崔太守快說。”
崔逞微微一笑:“其實也容易,就是讓河北百姓,不交納糧食為稅賦,而是改交桑椹,以充軍實。”
拓跋珪先是一愣,轉而怒道:“這是什麼話?桑椹不就是桑樹結的果實嗎?這東西人怎麼可以吃?”
崔逞嘆了口氣:“因為根據中原的法制,民眾除了要交糧賦外,還要交納布匹作為稅賦,所以一般百姓分到的田地,以平地為農田耕作,而那些農田,山地,則種植桑樹,因為蠶食桑葉,而蠶是吐絲的來源,也是布匹的產出之物,可以說,有桑樹才有蠶,才有布匹,這是天下基本的道理了。”
拓跋珪的怒氣沒有消,沉聲道:“按你這個意思,慕容垂不收糧食,而是收這些百姓所種的桑樹上的桑果子,讓他的部下吃這些野果子充飢?”
崔逞點了點頭:“不錯,因為後燕建立之時,河北連年戰亂,百姓流離失所,田地荒蕪無人耕作,但是這些桑樹,不需要施肥除草,可以自己生長,結得滿樹滿枝都是,甚至不需要人專門去採摘,一到秋天,就會自然掉落,滿山遍野,遍地都是,只需要去撿就行。”
“我們中原地區,幾乎年年天災,雖然說有時候有朝廷的救濟,但是更多時候,朝廷不來收稅就不錯了,根本不會管百姓的死活,所以只能靠自己,沒有米糧,就只能吃這些野果,撐過這種災年。不僅是慕容垂,當年冉魏滅石趙,北方戰亂,無復耕者時,就有無數的百姓,靠這些桑果活了下來。雖然野果子味道不算好,但是可以充飢果腹,總比餓死要強啊。要是再困難一點,連草根樹皮都可以吃,比起這些,桑椹已經算是美味了。”
爾朱羽健咬了咬牙:“我們塞外的勇士,不遠萬里,浴血沙場,就是為了來中原吃野果子的?那跟猴子,松鼠有什麼區別?”
崔逞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詩經有云,連貓頭鷹吃了桑椹之後,聲音也會改變,爾朱大人,你們是塞北男兒,但是陛下這次是要入主中原,以後你們也會跟著在中原定居,成為漢人一樣的農耕民族,再抱著以前在草原上喝酒吃肉的那套習俗,恐怕是不行了,因為中原這裡,沒有那茫茫大草原給你們放牛牧羊,你們得學會吃五穀雜糧,現在,得先忍一忍,吃吃這些桑果子吧。”
拓跋珪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那崔太守的意思,我的將士們,這幾個月還得靠吃這些野果子才能活了?”
崔逞點了點頭:“如果陛下想滅燕,不退兵,那最好這樣做。不但如此,您還最好是分派將士,搜尋河北各地,尤其是山林之地,去搜集桑椹,現在已值夏季,果子大量落地,若是不及時採集,只怕沒過幾天就會腐爛了,爛果實是沒法成為糧食的。”
拓跋珪的怒容滿面,沉聲道:“崔太守,請你明白一件事,現在朕的將士,都是要派上用場的,圍城打援,守衛新佔州縣,一個也不能少,就連賀蘭大人,都幾個月沒法分兵去打通糧道,要是我手中兵力充足,還會這樣弄得大家沒飯吃,得去收你的野果子充飢嗎?”
崔逞的臉色一變,連忙跪了下來,連聲道:“微臣一時失言,死罪,死罪,還請陛下降罪處罰。”
拓跋珪的怒色稍緩,站起身,走到崔逞的面前,將他扶起,沉聲道:“崔太守,朕能體會你的一片忠心,可是,也請你理解我的將士們的感受,當兵吃糧,連糧都沒的吃,還要去吃野果子,不僅要吃,還得自己去撿,那隻怕一夜之間,朕的大半將士,都會棄朕而去,這裡是中原,你們漢人的家鄉,可並不是我們草原男兒現在的家,一旦覺得過得不如意,或者受到了侮辱,他們就會想回家,如果兵無戰心,那我們還怎麼滅燕呢?要是我們的大業不成,你們在這時候投靠了大魏,慕容氏燕國,難道就會放過你們嗎?”
崔逞連聲道:“是微臣思慮不周,對不起陛下。”
張袞也跟著說道:“陛下,崔太守一片忠心,只是他不理解草原風俗,不知道草原男兒喝酒吃肉,快意恩仇的性格,所以才會出言頂撞,還請您看在他效忠大魏的份上,饒過他這次吧。”
拓跋珪眼珠子一轉,轉而笑道:“崔太守一片忠心,何罪之有?你畢竟給大軍出了點子,解決軍糧的問題,不過,朕剛才說了,大軍現在都有作戰任務,不能分兵去摘取野果,朕看這樣吧,現在朕授你度曹尚書一職,你去招募肯歸順我大魏的河北民眾,不一定要你們盧家,崔家的鄉鄰,哪怕是沒吃沒喝的流民,也可以招納,告訴他們,跟著我拓跋珪,有飯吃,有我們大魏將士的一口野果子,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