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範之咬了咬牙:“桓謙等人懦弱無能,何澹之等將又是常敗將軍,早無對戰北府軍的勇氣,一旦劉毅大軍來到江陵,他們必然會逃跑,根本顧不上去帶司馬德宗兄弟。到時候你就帶著司馬德宗兄弟,隨他們一起去投奔桓振吧,江陵失守,將士家屬多在城中,那桓振的部下也會多半潰散,這回是真的散掉,不象上次。所以,你那時候勸桓振去後秦,他應該不會再拒絕了。”
陶淵明點了點頭:“那就按你說的辦。我們現在回江陵。不過,我不能公開露面,你懂的。”
卞範之沒有回話,轉身就向著帳外走去,而陶淵明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嘴角邊勾起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巴陵,北府軍中軍大營。
劉毅的臉色鐵青,目光在帳內兩側的軍將們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何無忌的臉上,不再移動,他重重地“哼”了一聲:“無忌,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何無忌的眼中淚光閃閃,緊緊地咬著嘴唇:“都怪我,貪功冒進,不聽道規的好言相勸,以至有此敗,此役,一切的後果,由我承擔。哪怕剝奪我的一切軍職與爵位,降為白身,帶罪從軍,我也沒有意見,只要給我一個機會,能讓我親自報仇就行!”
劉道規連忙說道:“希樂哥,這次我作為副手,同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願與無忌哥一同領罪。”
參與此戰的十餘名將佐同時出列行禮,齊聲道:“願與無忌哥和道規哥一同領罪。”
劉毅不滿地勾了勾嘴角:“你們這是做什麼,難道你們一個個白身從軍了,就能挽回此役的損失了嗎?現在這次軍議,不是為了追究責任的,我和無忌,還有道規已經聯名上表,自降官爵,留軍中待罪效命。不過你們都聽好了,如果還有下次這樣的大敗,恐怕從我到各位,每個人都會直接給解職召回,連翻盤的機會也沒有了。”
眾人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喜色,何無忌正色道:“桓振所部,果然是我們建義以來前所未有的勁敵,這回我們面對面地較量,兵力也差距不大,輸得無話可說。魯宗之的兵馬,只怕也不是對手,我建議暫留巴陵,下令魯宗之在當陽一帶紮營固守,不要與桓振交戰,桓振如果分兵,我們的機會就來了,如果他強攻魯宗之,我們就進取江陵。”
劉道規搖了搖頭:“江陵城一向堅固,就算桓振分兵,只留幾千兵馬防守,只怕我們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攻克。何況,現在我們對於荊州一帶的情報一無所知,前一段進展太快,來不及在這裡遍佈眼線,我們這次在青坪原遇伏大敗,也是吃了情報不足的虧。羨之,你派出的探子現在有訊息回報嗎?”
坐在帳內一角,奮筆疾書的徐羨之抬起了頭,平靜地說道:“荊州這裡一向自成體系,非常地排外,無論是風俗還是方言都與其他地方的迥異,只有出生於此的人,才可能不被人懷疑,但以前我的探子多是吳地人士,現在要新選探子,得從荊楚降軍之中挑選,這需要點時間。”
劉毅搖了搖頭,嘆道:“早知道當初就應該迅速進軍江陵,拿下城池,只要大軍進城,桓振也不會這樣容易地奪回來,至少,可以迎回陛下和琅玡王,不至於如此被動,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晚了,江陵那裡敵情不明,我們不可輕舉妄動,如果再中埋伏損失主力,那這次西征恐怕都無法再繼續了。羨之,你還得加快速度,打探出江陵的…………”
徐羨之突然微微一笑:“希樂,雖然我這裡的探子一時半會兒不能發揮作用,可是咱們在這裡,不是沒有老朋友啊,有一位舊人,這會兒正悄悄來見你呢。”
劉毅的雙眼一亮:“你說的可是他?”
徐羨之正色點頭道:“他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也知道,他現在不太方便直接出現。”
劉毅長身而起,大步向外走去:“今天軍議暫時到這裡,羨之,帶路。”
半個時辰後,一身伙伕雜兵打扮的劉毅,在同樣一身輔兵打扮的徐羨之的帶領下,走進了輜重營中一處不起眼的小帳蓬之中,一個白髮蒼蒼,看起來五十多歲的老軍,佝僂著背,拿著一把掃帚,正在地上清掃著,劉毅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淵明,好久不見。”
陶淵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緩緩地轉過了身,一張人皮面具,應手而落,露出了他那張清秀的臉,他微微一笑:“希樂,我讓你抱得美人歸,這麼大的人情,你準備怎麼感謝我呢?”
劉毅走到了陶淵明的面前,在一張士卒睡的通鋪之上坐下,他看著那張遍是汗漬,爬著蟲蟻的涼蓆,輕輕地嘆了口氣:“這鬼地方真是悶熱難受,再呆下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