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跟著哈哈一笑:“妙啊,當年桓玄戰勝楊佺期,就是用的這招,控制糧倉,逼迫缺糧疲憊的敵軍決戰,魯將軍曾經親歷過此戰,這次是要再重演嗎?”
魯宗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江陵這裡,人口眾多,卻缺乏糧倉,因為靠長江太近,一旦水災,則會淹沒糧儲,所以荊州的存糧,多是集中於夏口和巴陵兩地,桓振想要透過奪取江陵來昭示自己還控制著荊州,我們正好將計就計,從糧食上作文章,只是,留守江陵的人,卻可能要受點委屈,再丟一次江陵了。”
司馬休之嘆了口氣:“罷了,我是荊州刺史,這個委屈,就由我來承擔吧,反正我這些年東奔西逃,早也就不要臉了,只要能消滅桓振,徹底平定荊州,這點面子的折損,又算得了什麼呢?陛下,臣荊州刺史司馬休之,請命留鎮江陵!”
司馬德文滿意地點了點頭:“譙王赤膽忠心,完全不計較個人得失,不愧為我司馬氏宗室之表率,現在國難當頭,天子蒙塵,我們司馬氏也應該共赴國難,不落於其他各路忠臣義士之後才是。”
一個粗渾的聲音響起:“琅玡王所言極是,臣願請命,為國分憂。”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白麵微須的胖子正拱手行禮,劉毅的眉頭微微一皺,他並不認識此人,對一邊的何無忌低聲道:“這位面生得很,不過聽起來象是司馬氏宗室的人,無忌,你可認識?”
何無忌搖了搖頭,低聲道:“司馬氏的宗室有幾千人,很多隻是封了個爵散居各地,這位我也…………”
司馬德文似乎是聽到了二人的談話,笑道:“二位將軍,你們久在居中,對我們司馬氏一族,可能不是太瞭解,來,我為二位介紹一下,這位司馬榮期,乃是高密王司馬恢之的兒子,他的七世祖,乃是我大晉宣帝(司馬懿)的親弟弟,而高密王一系,也是襲爵至今,他們這一支,多半是出任宗人,太常之類的官職,負責我們司馬氏一族內部的祭祀,族會之類,很少在外朝為官,所以,不要說二位以前久在軍中的將軍,就是朝中重臣,也很少有人認識呢。”
司馬榮期笑道:“陛下蒙難之時,臣作為代理宗正,一直跟隨陛下御駕之前服侍,這回江陵得而復失,又失而復得,陛下也是幾次歷險,臣一直是鞍前馬後,略盡綿力。以前陛下久被那些亂臣賊子們所操縱,前有王國寶,司馬道子,司馬元顯這些壞蛋,後又有桓玄篡逆,我們司馬氏一族,報國無門。可是這不代表我們就真的沒有為國分憂之心,現在託陛下的洪福齊天,一切都回歸太平,正是我們司馬氏一族可以盡忠報國的時候。臣雖不才,也略通軍事,願請命於御駕之前,出兵討伐那譙縱逆賊,為大晉重奪西川之地!”
這下劉毅差點沒有笑出聲來,他考慮過這司馬氏一族不管能力大小,權欲那是一等一的強,只有慕容氏一族可以與之相比,但還是沒有料到,一個一輩子只能管管宗人薄的這個司馬榮期,居然也敢請命出征,這種無知者無畏的行為,讓一向臉皮很厚的劉毅,也覺得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何無忌卻是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高密王,軍國大事,不可兒戲。現在我們在討論如何應對桓振的反撲,本身就是軍力不足,在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想著去討伐西蜀,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呢?”
司馬榮期的臉色一變,冷笑道:“何將軍,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司馬榮期,以為我沒有你們打仗的本事呢?”
何無忌平靜地搖了搖頭:“我沒這樣說過,只是在我們軍中,要做到領兵的將帥,得首先得軍心,王爺你從沒有在軍中呆過,只怕連將士們也並不認識你,又談何得軍心呢?”
司馬榮期咬了咬牙:“這世上也有儒家將,象前涼的謝艾,前秦的王猛,包括組建你們北府軍的謝玄,不都是文官出身,沒有什麼軍中經歷,但是熟讀兵書,指揮起來,也是如指臂使,何將軍這話,有些太過武斷了吧。”
何無忌冷冷地說道:“即使是你說的這三位,在當主帥之前也曾經多年從軍,擔任參軍一職,他們雖不是武人出身,但久歷行伍,知道營中之事,怎麼能說沒有軍事經驗呢?高密王,就算你有諸葛孔明之才,但現在我們手中實在沒有軍隊給你,當務之急,還是先打敗桓振,平定荊州,等到了那一天,咱們再從長計議伐蜀之事吧。”
司馬榮期脹紅了臉,看向了司馬德文,咬牙道:“微臣雖然不才,但是父子一向為國盡心盡力,我們父子可是在先帝靈前發過誓,一定要忠於大晉,忠於陛下,為國分憂的,大王,請體諒微臣父子的這一片忠君愛國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