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盤打碎的聲音,桌榻傾倒的聲音,混合著一些女人的尖叫聲和男人的嘔吐聲,響徹了四周,而嘔吐物混合著酒的味道,中人慾嘔,讓更多的人也加入了嘔吐的行列,幾乎有三分之一的賓客,就這樣當眾吐得滿地滿身都是,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斯文掃地。
殷仲文也加入了嘔吐大軍,從沒有真正見過血,見過殺人的這些個文人墨客們,現在個個狼狽不堪,他一邊擦著嘴角邊的口涎,一邊指著陶淵明罵道:“陶潛,你,你什麼意思,喜宴之上,你,你拿這等,這等東西來,想幹嘛?!”
陶淵明淡然一笑:“看來建康城中的諸位,對舊主還是念及舊情啊,一看到他的首級,就這樣方寸大亂。陶某原以為,大家應該高興才是。”
殷仲文馬上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大變,而安坐在原位之上,神色不改的庾悅,畢竟也是見識過不少殺戮血腥了,這會兒冷冷地說道:“陶潛,你說的來建康公幹的要務,難道就是帶來這大逆賊人的首級嗎?”
陶淵明微微一笑:“這是我來此的第一個任務,至於第二個嘛,劉長史應該更清楚。”
劉穆之點了點頭:“第二個任務,就是向大家公告,三天之後,陛下和琅玡王殿下就會回京,要諸位官員做好迎駕的準備。王妃娘娘,恭喜你,你終於要和你的夫君團聚了。”
褚靈媛身為一介女流,也曾經歷過兵荒馬亂,屍橫遍地的情況,在剛才上百名貴族男子都嘔吐不止的情況下,卻仍然是神色如常,甚至有一副大仇得報的爽悅表情,聽到這話,更是喜形於色,站起身,對著陶淵明行了個禮:“多謝陶先生,不僅傳示賊首,還傳來了這個喜訊,今天的晚宴,我終身難忘。”
陶淵明正色回了個禮:“王妃娘娘獨守宗廟,面對賊徒刀刃亦無懼色,膽氣勝過無數男兒,陶某佩服之至。我大晉有褚王妃和王皇后這樣的巾幗英雄,復興又豈是難事?”
褚靈媛微微一笑:“這回王皇后總攝後宮,不便出行,我來之前曾千萬叮嚀,讓我要代表她敬劉長史和江氏兄弟,感謝他們救回了我們,現在陛下和大王也得以平安,更是喜上加喜。只是,之前陛下不是說過,要坐鎮江陵,指揮平叛的嗎?怎麼現在就要回京了呢?”
陶淵明微微一笑:“因為荊州的戰事,基本上大局已定,桓振無兵無糧,旦夕可破,而西蜀的叛亂和嶺南天師道的割據,也非一時間就能平息,朝廷自會召開朝議,討論剿撫之事,這更需要陛下回京,親自主持這些大計的商議。而且,自桓玄篡逆以來,陛下離京亦有些時日,外界對此也有些非議,只有聖上歸位,天下人心方可安定,整個國家,才能迅速地回到正常的軌道之上。”
王謐笑道:“陶先生所言極是,那既然如此,我等需要做好迎駕的安排,萬萬不可出任何差錯。”
陶淵明看向了手中的桓玄首級,沉聲道:“這次我之所以奉命要帶著桓玄的首級先回京,就是奉了陛下,還有西征軍劉冠軍的軍令,一定要把賊首先於聖駕帶回,懸於大航,告訴所有心懷不軌的人,謀逆作亂的下場,也告慰所有在建義和平叛中犧牲的將士,安撫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奮鬥,終於有了結果,大仇也可以得報,英靈在天,亦可慰籍。”
劉穆之朗聲道:“所有在建義和平叛中犧牲的軍民,都可以安息了,陛下回朝之後,會論功行賞,有功者得到賞賜,犧牲者也會加以撫卹。”
所有的來賓們全都肅然行禮道:“為國效力,乃我等份內職責,恭迎陛下還都。”
劉穆之看著陶淵明,說道:“陶先生,你的任務完成得非常好,桓玄的賊首,大家都看到了,來人,把桓玄的首級取下,懸於朱雀大航,讓全城的百姓都去看看,這個禍亂國家,坑害黎民的惡賊是什麼樣的下場!”
一聲暴諾聲後,獨眼的蒯恩走上前去,從陶淵明的手中接過了這個錦盒,也不蓋上,就這樣提著桓玄的頭髮,象拎個西瓜一樣地拎了出去,甚至有些在院牆一角的人還能看到,當他轉出院門時,還向著這顆腦袋上啐一口唾沫呢。
院內恢復了平靜,本來嘔吐不止,甚至因為丟人而惱羞成怒,對著陶淵明怒目而視的不少貴族子弟,這會兒轉而開始怒罵起桓玄來了,甚至一個比一個罵得狠,罵得兇,彷彿不狠狠地罵上一頓,就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忠誠。
陶淵明就這樣袖手而立,雲淡風輕,庾悅看著他,說道:“陶先生,這回你奉了陛下的命令,送還這桓玄的首級,請問現在你在陛下那裡,官居何職呢。”
陶淵明淡然道:“陶某現在無官無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