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範之仍然是眉頭深鎖:“可是正如陶淵明說的,這樣的打法,沒有絕對的把握,兵兇戰危,萬一…………”
桓玄咬了咬牙:“萬一真的戰事不利,也只好去投奔桓振了。魯宗之是白眼狠,這個時候去投他,一定會給拿去請功,桓振畢竟是家族成員,有幾千精兵,還可以據守江陵,再尋良策,我之所以主動出擊,就是希望能把戰場儘量遠離江陵,萬一戰敗,還可以給桓振回江陵駐守的機會。”
卞範之點了點頭:“你既然已經想好了,決定了,那就按這樣來,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支援你的。”
桓玄哈哈一笑,站起身,握住了卞範之的手:“我現在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陶淵明雖有才,但其心,我一直看不透,不能信任,只要我們過了這一關,我一定都聽你的建言,重整大楚。”
卞範之嘆道:“只能如此了,我這就去準備出征的糧草和軍械,不過,王神愛你真的是要留在江陵,給陶淵明看管嗎?”
桓玄的嘴角勾了勾:“如果我們戰勝,陶淵明不會有什麼異動,如果我們戰敗,那早點趕回江陵便是,我會在前方對峙到跟毛家達成協議為止。殷仲文會幫我們盯著陶淵明,不必太過擔心。”
卞範之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直接向著帳外走去。桓玄坐回帥位,閉上了眼睛,喃喃道:“爹,請賜予孩兒力量,渡過這次的劫難吧。大楚桓氏能不能存活下來,就看這一次啦!”
江州,豫章郡,新吳縣,華林山。
這是一座風景秀麗的山川,長江在遠處如一條玉帶一般,向東南流向西北,而這一帶連綿的山川,以及平地裡的萬頃良田,則盡顯這片山河的壯麗,物產的豐饒,只是這時候,一隊疾馳的騎兵,足有百餘騎,人如虎,馬如龍,疾馳在官道之上,馬蹄帶起的塵土與飛濺的泥水,惹得一邊田中的農人們紛紛退避,不少人在驚恐地議論道:“這些,這些好像是吳兵啊,不是咱們江州兵馬,難道,難道大楚又戰敗了嗎?”
“是啊,昨天就看到胡將軍一個人騎馬回來,盔歪甲裂的,他走的時候,可是帶走了三個兒子和幾百部曲呢,看樣子,又是打了敗仗了。”
“難道這大楚的天,真的要變了嗎?”
官道之上,一馬當先的檀袛可顧不得去跟這些農人們計較,他轉頭厲聲對身後的部下們喝道:“都聽到了嗎,胡藩在前面過去了,想必是想舉家逃跑,我們要再快點,衝進華林山裡的胡家,斬殺胡藩,為瓶子叔報仇!”
所有的將士們都齊聲應諾,很快,這隊殺氣騰騰的騎士們,就衝進了山中,沿著一條蜿蜒起伏的山道,直向山頂而去,剛才他們已經打聽得清楚,那胡家的宅院,就在這山頂之上,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一聲破空響,從檀袛的頭頂飛過,他連忙一個鐙裡藏身,把身子側在馬鞍之上,同時高聲叫道:“當心,有埋伏!”
剛才還賓士的馬隊,幾乎瞬間就停了下來,所有的騎士們翻身下馬,利用座騎掩護著自己,而幾乎是同時,也全都搭箭上弦,作好了反擊的準備
一個熟悉的,威嚴而沉穩的聲音從前方山道的盡頭傳來:“三郎,你這麼急著去報仇,可要是胡藩在這裡佈下埋伏,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檀袛本來是想開弓還擊的,但聽到這話,臉色一變,轉而喜色上臉:“是寄奴哥嗎?”
劉裕的身影,從山道的頂頭出現,站在他身邊的,則是劉敬宣那魁梧如人熊的身形,檀袛這下再無疑慮,也不上馬,直接就跑了上去,正午的陽光之下,他看得清清楚楚,可不正是如假包換的劉大哥和阿壽哥嘛。
檀袛狂喜之餘,突然想到了什麼,低下了頭:“寄奴哥,我,我這次私自離營,違反軍令,你不管怎麼處罰我,我都沒話說,就是有一件事,這次我說什麼也要手刃胡藩,為阿叔報仇,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回頭的。”
劉裕微微一笑:“我為什麼要殺你?如果不是為了瓶子討回公道,我又怎麼會來這裡?”
劉裕身後的檀道濟沉聲道:“三郎,這回我們專門是為了此事而來,寄奴哥說了,阿叔的仇,一定要報的,我們就是怕你衝動中伏,所以才提前一步來此偵察,不過,這山道之上,確實沒有胡家的伏兵,現在所有的胡家族人,全部聚集在那華林別院之中,看來是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了。”
檀袛哈哈一笑,他看到了劉裕背上揹著的奔雷大弓,這下堅定了他的判斷,那就是劉裕此次來,是真的要為檀憑之報仇的,而不是自己所擔心的放過胡藩。他說道:“寄奴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