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刺。快速入針,詭異旋轉,快速出針。
從開始到結束,不過一刻鐘的時候。但卻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久。
在外人看來,姚燕語動作輕盈,宛如行雲流水,從頭到尾根本不像是治病,倒像是一種輕鬆愜意的表演。然而衛章和韓熵戈都知道,她越來越慘白的臉色和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都無疑證明她在盡全力救人。
最後一針拔出來,姚燕語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剛要轉身,便覺得眼前一陣暈眩。
衛章抬腳上前把人扶住,姚燕語緩緩地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裡是刻骨的疲憊和空茫。衛章被這樣的眼神瞥了一下,便像是被一把牛毛針刺在了心窩裡,痛不可當。
“把他……帶回去。”
姚燕語在昏過去之前,只來得及說了這幾個字。
衛章身子一矮把人打橫抱起來,轉身之際,一腳踢開跪在地上的女人,冷冷的瞥了韓熵戈一眼,出門,離開。
惹到某人了。韓熵戈苦笑著摸了摸鼻子,一揮手,示意護衛把這裡所有的人都帶走。
唐蕭逸無奈的上前來,低聲問韓熵戈:“世子爺,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
“這是聖諭。”韓熵戈只低低的給了唐蕭逸四個字,便一甩袍角匆匆離去。
……
姚燕語沉沉的睡了一覺,連個夢都沒做。不知睡了多長時間,總之還沒怎麼睡夠,便被爭吵聲給聒噪得不得不睜開眼睛。
“……我必須帶她走!”有人很急躁。
“她需要休息!”有人中氣十足。
“她怎麼能在你的府中休息?!”有人急躁的跺腳。
“為什麼不能?”這是氣定神閒的語氣,好像在說人為什麼會有一日三餐那麼理所當然。
“男女有別!你這樣做會損了她的閨譽!”
姚燕語終於聽明白了,這是二哥的聲音。
“不是有你在嗎?她不過是在我府中暫住一晚,有你這個親哥哥在一邊守著,誰會說三道四?”
“衛顯鈞!你不要太過分!”姚延意要瘋了,這人明明是一個鐵骨錚錚的將軍,怎麼居然會耍無賴?!
“姚兄,不必客氣。我叫人準備了酒菜,不如我陪你喝一杯?”
姚燕語‘嗤’的一聲笑了。青色的帳幔外有人驚喜的說了一聲:“姑娘醒了!”
外邊的爭吵聲立刻止住,然後門簾被撩起又甩下的聲音傳來,姚燕語看見淡青色的帳子被掀開,翠微驚喜的小臉出現在面前。
“姑娘醒了!”翠微身後,一個少年婦人驚喜的湊過來,看了姚燕語一眼後,又站直了身子對著後面的來人恭敬的福了福身,“將軍。”
姚燕語被翠微扶著坐起來,便看見衛章冷峻朗逸的臉上關切的神色以及二哥姚延意的一臉憤怒。
“二哥,我沒事了。”姚燕語的視線最終落在姚延意的臉上。
姚延意推了衛章一把,無奈某人不動如山,他一個文弱書生根本推不動。於是他便擠開翠微,問姚燕語:“妹妹覺得怎麼樣?能不能下地走路?”
“應該……沒問題吧?”姚燕語現在雖然還很累,但下床走路應該沒問題了。
“好,那咱們走吧。”姚延意說著,便拿過旁邊的斗篷來,催姚燕語起身。
“……”姚燕語看著二哥臭臭的臉色不敢多說,只得推開被子下床。
“慢著。”衛章出聲阻攔,“皇上有聖諭,姚姑娘醒來後即刻去館驛。”
“你說什麼?!”姚延意怒了,“她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能給那個胡人治病?!”
衛章涼薄的瞥了姚延意一眼,哼道:“姚公子原來也知道姚姑娘的身體現在還很虛弱?那你覺得她能在外邊冰天雪地裡行走嗎?”
“衛顯鈞!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父親至少也是二品封疆大吏!你如此欺辱我兄妹二人,就不怕我父親去皇上面前參你一本嗎?!”姚延意這個素來和藹可親,不管跟誰交往都讓人如沐春風的公子哥兒偏偏跟定遠將軍不對眼。
不過這也不怪他,妹妹就那麼被這混蛋抱進了他的將軍府,現如今睡在他的床上,他姚家的顏面將被置於何地!若這事被有心人傳出去了,姚家的女兒以後如何做人!事關名節大體,這又讓父親以何臉面見天下人!
姚延意再精於算計,再善於權衡利弊,面對名節之事也好不馬虎。
“姚公子,只要你不出去亂說,這事兒誰也不會也不敢多嘴。而且,你放心,就算有什麼事,都由本將軍擔著!”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