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站起身來往外走。
這位劉太醫是五品的職銜,也是專攻婦科的太醫,進來後給封夫人行禮畢,轉身去給封岫雲診脈。
“太醫,怎樣?”封夫人著急的問。
劉太醫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產婦,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是出去說吧。”
正忍著巨大痛苦的封岫雲聽見這話立刻睜開了眼睛驚恐的看著太醫,見太醫臉色深沉卻不看他,她又立刻看封夫人,並低聲哀求:“姐姐……”
封夫人朝著她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然後轉向太醫:“太醫,這邊請。”
“如夫人只有八個多月的身孕,古就有七活八不活之說,所以……”劉太醫欲言又止,深深地嘆了口氣,連連搖頭。
“請太醫一定要想想辦法!”蘇玉平臉色很難看。前面剛喜得貴子,後面不能再死個人吧?
劉太醫偷偷看了看侯爺的黑臉,無奈的說道:“如夫人氣血太弱,而且到了這種時候孩子還沒下來,怕是……凶多吉少。所以下官也是無能為力啊!”
蘇玉平頓時沉默了。他緩緩轉頭看向夫人,眼神十分的複雜。
封夫人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還是侯爺拿主意吧。”
蘇玉平又轉過頭去看著劉太醫,良久才問:“你剛說孩子到了這這種時候還沒生下來怕是凶多吉少?”
“是的,羊水已盡,孩子還沒出來,所以……”
“保大人吧!”蘇玉平說著,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手指緊緊地捏住高背交椅的扶手,“請太醫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大人。”
說話間,白家的三爺白竟春也來了,這位三爺跟入太醫院的大爺不同,他專攻婦科,且有豐富的行醫經驗。他一來,劉太醫反而輕鬆多了。
不過白家這位爺也料定這種情況下孩子是保不住了,十有**生下來也憋死了,就算沒憋死,恐怕將來也是個智障兒,當然話不能說的這麼直白,不過蘇侯爺聽懂了。
於是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孩子給‘生’下來了。而封岫雲也在最後一刻昏迷過去。
婆子用一個蓋著白布的托盤出來,封夫人看了一眼便別過臉去,擺了擺手。蘇玉平則一直沒睜眼,戰場上的堂堂男兒,流血不流淚的主兒今天也流下了兩行清淚。
姚鳳歌聽完李嬤嬤把那邊的事兒原原本本的說完之後,方輕輕地嘆了口氣:“可憐了那個沒見過天日的孩子。她究竟是怎麼摔倒的?服侍她的丫鬟估計要遭殃了。”
“奴才悄悄地問過服侍大姨奶奶的小丫鬟了,說當時大姨奶奶摔倒的時候,身邊並沒有什麼障礙物,那小丫鬟哭著說,她應該是自己故意摔倒的。”珊瑚說到最後把聲音壓倒最低,只有她們主僕二人能聽得見。
“不是吧?!”姚鳳歌頓時愣住,呆呆的想了半天。
故意摔倒,想要早產,就算是比李氏的兒子晚一步,也是同一天生下來,或許可以掙個長子?姚鳳歌想明白了封岫雲的心思,低聲罵道:“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賤婦如今算是自嘗苦果了!”
*
秋聲漸遠,當最後一絲蟬鳴枯竭,山林濃重的胭脂煙霞之色被一場冷雨褪去。大雁南歸,北風中的冷意再也抵擋不住,農夫們開始換上了夾棉厚衣,貴人們也漸漸地翻出了小毛衣裳。
已經在這裡居住了三個多月的青雲子選在下元節(十月十五)這日跟姚燕語告辭,姚燕語也沒有十分的挽留,只是依依不捨的把老頭兒送至山莊門口。
牛鼻子老道跟來的時候一樣,依然是一身單薄的道袍,臨風而立,衣袂颯颯,端的是仙風道骨。
姚燕語從身後香薷的手裡拿過一個包裹遞過去,說道:“師傅,這裡是兩件冬衣並一包散碎銀子,您好歹收著,是我們夫婦的一點心意。”
青雲子笑了笑,沒多說,伸手接過包袱拎在肩上,說道:“行了,你們回去吧。”
姚燕語點點頭,她沒有問師傅何時再回來,也沒問師傅你要去哪裡,她跟這老頭兒在一起相處三個月,已經知道像他這種世外高人是不受世間任何束縛的,任何地方,任何時間,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世間任何虛名濁利他全都不放在眼裡,畢生追求的不過是‘隨心’二字。
於是她微笑著拱了拱手:“師傅,保重。”
青雲子又是淡淡一笑,卻一言不發,轉身走了。姚燕語看著他不緊不慢的一步步走遠,想起昨日他跟自己說的那六個字:心清明,百脈通。
人的身體便是宇宙,所謂內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