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馬蹄聲打亂了竹林的寂靜,一道玄色的背影從馬上一躍而下,身形矯若遊龍。
“郡主回來了!”香薷端著一隻竹篾在挑揀草藥,見了來人忙福身行禮。
“你家夫人呢?”雲瑤把手裡的馬鞭丟給香薷,急匆匆的往那棟唯一的三層竹樓裡走。
香薷忙道:“樓後面呢。”
雲瑤也不答話,一口氣跑到竹樓後面,見著專心勾兌藥汁子的姚燕語,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開心的說道:“按照你的說法,湖州的牢獄裡都裝滿了人了!牢房裡跟蒸饅頭一樣,一個挨著一個,那些亂民們都只有坐著的份兒了。”
“還有人搗亂麼?”姚燕語拿了個寫了字的紙條貼在一直玻璃瓶子上,隨口問。
雲瑤在旁邊的藤椅上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氣喝下去,搖頭道:“那些人只敢圍著商家糧倉,沒有人敢動手了。”
“你的人呢?也被關進去了嗎?”姚燕語把剩下的瓶瓶罐罐歸類後,也去藤椅上坐下來。
“當然,我可都是按照你的計策來的。”雲瑤給自己倒茶,又順便給姚燕語到了一杯。
謠言越接過茶來也不客氣,一邊喝一邊說道:“嗯,根據他們提供的訊息,開始提審,把被人愚弄了的百姓剔除來,罵一頓,抽幾鞭子放了吧。”
“這就放了?”雲瑤有些不甘心:“要我說怎麼也得關個十天半月的。”
“關十天半月的還得管飯,縣衙哪有那麼多糧食啊。”
“說的也是。”雲瑤嘆道,“湖州縣倉庫的那點糧食放出來還不夠塞牙縫的呢,就算是每天都限購,最多再撐五天,倉庫就徹底光了。到時候老百姓會再次發瘋的。”
“不會,只要把那些帶頭鬧事,挑唆老百姓的人都扣在大牢裡,湖州的百姓就亂不了。再說,就算再亂,也無非就是再抓人而已。兩千錦麟衛在湖州這麼點地方,我就不信還有抓不到的人。”姚燕語輕輕一笑,攆著手裡晶瑩剔透的玻璃杯,又補充了一句:“不過話說回來,關鍵是查出他們那些人怎麼跟他們的上司聯絡。這事兒應該不難辦吧?”
“不難。夜闌已經派人盯住了幾個地方——一個茶館,一個妓院,還有一個早點攤子。這三處買賣的老闆就是他們的聯絡頭人。他們這些人都聽一個叫‘川甫公子’的人調遣。而且據說這個川甫公子過兩天會來湖州。我們的人都佈置好了,只要他敢來,我們一定好好地招呼。”雲瑤說著,右手一揮攥成了拳頭,“本郡主可是等了好久了!”
“郡主覺得,我們這一次能從亂民裡兜住幾隻小蝦米?”
“這個數。”雲瑤伸出三個手指頭。
“三百人?”姚燕語驚訝的問。
雲瑤冷笑道:“只多不少。”雲瑤咬牙道:“三百人落網,足夠他們慌張的了。他雲瑾到底也不願意背上一個謀逆的名頭。”
雲瑾的確不想背上謀逆的名頭,那樣的話即使將來他登上了帝位也會是他終生的汙點。
在這一場計謀裡,本來他打算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的,但他完美的計劃卻因為湖州的異象而變得被動起來。三百四十二個藏在亂民裡的真正亂民全部被捕入獄,原本完美的計劃缺失了一角。
而且因為湖州這邊的舉動引起了漢陽安陸兩府知府的注意,他們竟也紛紛效仿,開始大肆的抓捕亂民。官府抓亂民不可怕,當初廣陵先生早就算到這一點,讓官府和百姓起衝突,越激烈越好。
這樣整個湖廣就亂了,他們正好趁亂裹亂,最終目的不過是把顧允桐這個不聽話的布政使以及他的手下都趕出湖廣,讓雲瑾從官到匪徹底的掌控湖廣,然後依託漢水之險,再把清江封死,他就可以在湖廣這片土地上就地做大,慢慢地擴充實力。
一個完美的計劃被唐汝町給打亂,大皇子很惱火。
“這個該死的唐汝町!孤一定要讓他好看!”雲瑾拳頭捏得咯咯想,恨不得親手把唐汝町掐死。
廣陵先生眨巴著一對老鼠眼慢吞吞的說道:“主公切莫惱怒,以在下看來,此事並不是唐汝町不配合。亂我們計劃的,另有其人啊。”
“你是說——雲瑤和那個女醫官?”雲瑾鄙夷的笑了笑,“不過是兩個女流之輩,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兩個女流之輩不可怕,但兩千錦麟衛的力量可不容小覷啊!那唐汝町只用了四天的時間就把各處的亂民都抓起來了,憑的是什麼?還有,我聽說湖州大牢裡已經開始釋放亂民了。但我們的人卻無一被釋放,主公想,那唐汝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