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衛將軍夫人,現在的國醫館右院判姚大人。”
“是她?”豐少琛的眼神陡然閃過一絲亮光,彷彿玉石出水,靈氣乍現。
旁邊的錦麟衛並沒有發現豐公子眼神裡的不妥,只顧淡笑著說道:“說起這位姚夫人可真是不一般,先帝在時已經是榮寵無限了,想不到咱們萬歲爺對她依然信賴的很,前些日子剛升了從一品,執掌國醫館,還負責將來的藥監署。這一道聖旨無意於把天下藥商都送到她手裡,任其宰割咯!”
豐少琛已然聽得痴了——他傾心愛慕的女子,那個曾經危難之時對他怒聲呵斥,在千年古剎前與他月下散步的女子,竟然扶搖直上,高居一品了?
剎那間,豐少琛覺得自己彷彿千年一夢,今朝終於恍然醒來。
這些年,他一直沉浸在初相逢的那個夜晚不肯醒來,而她卻已經走出了那麼遠!
蕭霖曾經不止一次的勸過他,讓他死心。
他一直不甘,覺得自己得天獨厚,喜歡她就應該擁有。
直到如今經受過囹圄之苦之後才發現自己自以為的一腔深情是多麼可笑!
曾經的幻想有多美好,現在恍然夢醒便有多痛苦。
豐少琛一時之間像是被抽乾了靈魂,連思考都不能繼續下去。
豐少琛下意識的催馬往前走,他實在是想看看現在的她是什麼樣子。心思翻滾之時他甚至沒想到姚院判現在身居高位,出門必然左擁右護,豈能是誰想看都能看到的?
而在他身邊的錦麟衛一個愣神之際便見這位公子已經催馬往前去,便忙催馬跟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馬韁繩,不悅的問:“公子想要做什麼?”
“不……沒什麼。”豐少琛被錦麟衛冰冷的眼神一瞪,便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了下來。都到了這種時候,他過去又能怎樣?
“屬下等奉王爺之命送郡主和公子離京,今非昔比,公子莫要讓我等為難。”錦麟衛壓著心中的不悅,低聲說道。
豐少琛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低垂了眼瞼。
片刻之後,姚院判的馬車已經過去,前面的錦麟衛催馬繼續前行,後面的牛車驢車等緩緩地跟上。
那邊姚燕語回到府中後才聽府裡的下人說今日靈溪郡主府解了禁,皇上准許豐氏後人返回原籍農耕度日,子孫終生不得入仕。
議論這話的是兩個婆子,二人並沒聽見身後姚夫人的腳步聲,只是躲在角落裡私下議論,不料被姚燕語聽了個清楚。
“他們什麼時候走?”要燕語側臉問跟在旁邊的長矛。
長矛嚇了一跳,心裡恨不得把那兩個多嘴的婆子拉出去打死,但還是笑著欠身說道:“聽說是今日走。”
“去打聽一下走了沒有。”姚燕語淡淡的說道。
“是。”長矛忙應聲退下。
姚燕語又叫白蔻:“豐氏的祖籍是哪裡?”
白蔻想了想,說道:“奴婢原來在鎮國公府的時候聽國公夫人說過一句,好像是廉州。”
“廉州?”姚燕語想了想,說道:“那應該是出南城門了。你去拿五千兩銀子的銀票給郡主送去。只說是當初她放在我這裡的幾件首飾錢。那首飾是皇室用品,再還給她也不能用了,不如折成現銀,還能做盤纏。”
“是。”白蔻應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姚燕語回到燕安堂,換了家常的衣裳,坐在梳妝檯前讓香薷給自己卸妝。
“夫人叫人給豐家人送錢,難道不怕被皇上知道了多想?”香薷一邊輕聲問著,一邊把她頭上的珠釵都摘下來,將髮髻打散後重新梳理順滑後,鬆鬆的綰成一個慵妝髻,只取一根細長的碧玉簪子別住。
“皇上既然赦免了他們,自然就不會因為這點小事降罪。再說,當初若不是有靈溪郡主慷慨送我那幾套首飾,我現在說不定是另一種情形呢。”姚燕語淡淡的笑了笑,沒再多說。
香薷輕聲嘆了口氣,說道:“夫人總是這樣,別人都是錦上添花,而你卻總是雪中送炭。”
“錦上添花,不添花,錦依然是錦。雪中送炭,若是不送,人就可能凍餓而死。我們是行醫之人,對我們來說,一切都是浮雲,唯有生命最真實。”姚燕語說著,自顧抬手把耳垂上的碧玉墜子摘了下來。
旁邊的烏梅把各種首飾都收進了紅木雕花匣子,轉身放進了梳妝鏡旁邊的櫃子裡去。
姚燕語扶著妝臺起身,忽然覺得眼前暈眩了一下,身子忍不住晃了晃,忙扶住了旁邊香薷的手臂。
“夫人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