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黎明萬籟俱寂,就讓我們沉淪一下吧……
其實也沒安靜太久,在姚燕語想要在迷糊一陣的時候,腰間的手臂陡然一緊,自己已經被抱了起來。
“嗯?”姚姑娘迷茫的睜開眼睛,“你醒了?”
“有人來了。”衛章拉過披風把懷裡的人裹緊,看著她散開的長髮和迷濛的眼神,低聲咳嗽了以下,啞聲說道:“你先進去。”
姚燕語靜下心來一聽,岸上山林之後有車馬聲和說笑聲隱隱傳來,便知道是昨晚僱的那些馬車來了。於是起身裹緊了披風,頭也不回的進了船艙。
船上的女眷們陸續醒來,大家匆匆洗漱更衣,收拾各自的行李。
姚燕語綰了獨髻換了男裝出來跟馬伕們打招呼。馮嬤嬤和寧氏的一個隨身嬤嬤過去跟那些人講好了車錢,衛章便和他的兩個親隨則張羅著馬伕們從另一艘船上卸行李。
大小箱子被一個一個的抬出來,按照上面貼著的箋子分別放好,等金環和馮嬤嬤看過之後分類別裝車。
這些車伕們還算有些頭腦,有人昨晚聽姚燕語說有車棚的比沒車棚的車錢高,回去就連夜裝了車棚。雖然簡陋,但好歹也能遮擋一下風雨。馮嬤嬤看過後,說那些臨時裝了車棚的馬車收拾一下勉強可以乘人。
而柳老財給的那三輛大車則被翠微金環等人用心的佈置過,寧氏和姚燕語各自用一輛,她們的隨身衣物被褥等放進去,佈置的精緻舒適。
另外還有一輛車寧氏也叫人收拾妥當,給姚延意和衛章及唐蕭逸三個人睡覺用。
如此又是一天的忙碌,至下午時,兩艘大船基本被半空,寧氏便打發船伕把船駛回江寧,然後懷著惆悵忐忑的心情上了馬車。
身為一個官宦門第嬌養長大的女人,寧氏這還是頭一次有這樣經歷,雖然也強作堅強,但更多的是無奈。相比她而言,姚燕語則淡定了許多,她換了一身男裝,繃著小臉,跟努力頂門立戶的公子哥兒一樣前後張羅,雖然也不怎麼成熟,但至少能抵得上姚延意一半。
衛章不時地抬頭看她,眼底都會閃過一絲欣慰的微笑。那個人是他的未婚妻,多好!
天黑的時候,衛章把車隊帶到了桃花壩小鎮上,命一名親隨去官道上等姚延意。姚燕語本來想把鎮子上最像樣的那家客棧給包下來,不料柳老財卻已經派人來請,說已經收拾好了屋子,準備好了酒宴,請姚公子一家不要嫌棄寒舍粗鄙,萬千賞臉,云云。
姚燕語想著寧氏和姚萃菡都受不得苦,便爽快的答應了,心想大不了再送那老頭兒一些丸藥讓他保養身體,保證他多活幾年罷了。
入夜時分,姚延意的車隊終於到了。
不過兩三日不見,一向溫潤儒雅的姚二公子已經是一身的風塵,一件山青色綢衫上滿是泥汙,唯有目光灼灼,神采依舊。寧氏見了之後便忍不住落淚,差點抱著丈夫嗚嗚的哭起來。
“哭什麼?我除了髒點,累點,一切都還好。”姚延意安撫的捏了捏寧氏的肩膀,“有熱水麼,先讓我洗一下。”
“有,有!”寧氏連忙點頭。
柳老財果然是一方土豪,家裡什麼都是齊全的。金環和雪蓮二人服侍姚延意洗了個痛快澡,換了乾淨的衣衫出來,姚二公子又是溫潤如玉的儒士一枚。
有姚延意虞部員外郎這個從五品朝廷官的身份在,柳老財更加殷勤備至。
姚延意自然也是長袖善舞,不但說了些感激的話,還拉出了皇上這面大旗,告訴柳老財,他對皇上的忠心自己一定會上達天聽,如果龍心大悅,說不定還會有嘉獎。
柳老財樂得合不攏嘴,差點再偏癱一回。
一夜安睡,讓疲憊的人們重新抖擻了精神。兩支車隊匯在一起,足有四十多輛車,前前後後拉開來,官道上揚起一片塵土,前面看不見後面,後面看不見前面。
天氣悶熱的要命,趕車的車伕紛紛把手巾浸了水綁在頭頂。
車內的女眷們煩躁的攥著帕子抹汗,揮著扇子。
唯有衛章和他的四十多名精兵雷打不動,依然是筆挺的腰板騎在馬上,炎炎烈日下獨成一道風景。
姚燕語怕大家中暑,便把自己調製的有藿香的草藥茶拿出來每人分一包丟進水囊裡。
等到中午烈日當頭的時候,姚燕語建議大家躲在樹林中休息;若晚上有月亮,大家可以趁月色多趕路。眾人對這樣的建議都欣然接受,畢竟大毒日頭底下趕路,人受不了,牲口也受不了。
如此走了三日多的平安路程,官道上開始有逃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