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人憂天!人家的爹孃都來了,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蘇家的二太太不能照應她?”
姚燕語也笑了笑,心想二太太是她的嫡母啊!
只是這話只能從心裡想想,卻不能多說,於是忙岔開了話題,問:“二哥怎麼還沒回來?難道他還要送大長公主的靈柩?”
寧氏笑道:“外親都不用送的,那是他們本族人的事兒。回來的時候你哥哥遇到了梁大人,梁大人說有事情找你哥哥聊,我就先回來了。”
“梁大人?”姚燕語對朝中的大臣根本不熟悉,不知道梁大人是那山上的猴兒。
寧氏只得說給她:“就是太常寺卿梁凱城大人,大長公主的喪禮自然少不了太常寺的人。”
姚燕語點了點頭,她猜不透為什麼這位梁大人會找自己的哥哥,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費心思,便跟寧氏說了幾句閒話,各自回房去了。
卻說定候府為大長公主送葬的隊伍出了城門天色便不早了,一路各家各府的路祭棚走一走停一停的折騰下來,等到了早就安排好的頭一晚歇腳的大悲寺已經是入夜時分。
老天又淅瀝瀝下起了雨,山風吹過,雨聲夾著風聲,端的是淒涼無限。
蘇玉蘅同嫡姐蘇玉蓉乘坐一輛馬車,車停下之後,有婆子撐著傘在車前恭候,蘇玉蘅先下去,然後轉身扶著她嫡姐下車:“姐姐慢點,小心腳底下滑。”
“嗯。”蘇玉蓉點點頭,月白色的繡鞋踩下來,沾了點泥水,她微微蹙了蹙眉頭,沒有多說什麼。
前面蘇玉荷也已經下車,卻不急著走,只等著兩個妹妹一起過去後方結伴而行,姐妹三人一起跟著引路的婆子進了大悲寺後面最清淨的一處院落。
蘇玉荷從小也是在大長公主跟前長大,直到出嫁之前的幾個月才搬回定候府,她跟蘇玉蘅的關係倒是比蘇玉蓉那個嫡姐更親近些。
進了院子後,三姐妹各有休息的屋子,蘇玉荷卻招手叫蘇玉蘅:“三妹妹你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蘇玉蘅點頭答應,跟蘇玉蓉道了晚安後方跟在大姐身後進了北屋西廂房。
蘇玉荷身邊的婆子丫鬟都是當初大長公主為她挑選的,所以個個兒貼心懂規矩,早早的就安排人來寺裡打掃準備,所以她一進門便有準備好的點心和熱茶水端了上來。
“你看你這些日子瘦的都脫了形了。祖母在天有靈見你這樣,必然不會安心。”蘇玉荷握著妹妹的手,低聲勸道:“祖母就這麼去了,我心裡也很難受。可是,不管怎麼樣,祖母總不能陪著我們一輩子,你也該多想想以後。”
“大姐姐,我只是行不通,為何祖母臨終都不肯留一句話給我……我真不該在那種時候離開她……我……”蘇玉蘅一想到此事,便悲痛不已,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心裡的痛楚,姐姐知道。”蘇玉荷也落淚:“不管怎樣,你還在祖母跟前盡了孝道,倒是我,來的晚,連祖母最後的容顏都沒見到。”
蘇玉荷從江寧城趕過來,只比二房一家子早了三五日的光景,盛夏的天氣,那屍身縱然是用了香料,也免不了腐爛,因此大長公主仙逝後第七天,陸夫人便和定候商議著入殮了。所以二房一家包括蘇玉荷等人趕到的時候,也只是見到停放在靈棚的棺木,並沒見到大長公主的面。
這件事,是蘇家二老爺蘇光岺一輩子的痛。
“祖母從沒怪姐姐。”蘇玉蘅忙寬慰蘇玉荷,“祖母清醒的時候,時常說姐姐是個好的,將來也必定有別人沒有的福氣。”
“唉!”蘇玉荷握著蘇玉蘅的手長長的嘆了口氣,“這幾日我總是覺得,祖母好像還沒去,還在我們身邊。”此言一出,蘇玉蘅的眼淚更加洶湧,直接撲在長姐的懷裡嗚嗚的哭起來。
東廂房,蘇玉蓉疲憊的靠在榻上,腳踏上跪著一個小丫鬟給她捏腿,身後還有一個在捏肩。門簾輕響,一個婆子輕著腳步進來,手裡端著一個檀木雕花方托盤,托盤上是一隻青花瓷湯碗。
蘇玉蓉有些不耐煩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微微坐直了身子。
那婆子行至近前,躬身道:“姑奶奶,這是大奶奶叫人送過來的銀耳蓮子羹,是府裡早打發人過來弄的,奴才瞧著還成,您多少用一點吧?”
蘇玉蓉並不抬手接羹碗,她身後的一個大丫鬟忙上前來接了,用湯匙喂她,蘇二姑娘微微張開嘴巴嚐了一口,覺得還可以,便眯著眼睛點了點頭。
那丫鬟便繼續喂。送蓮子羹的婆子便要悄悄地退出去。
“你等等。”蘇玉蓉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