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琸緩緩地閉了閉眼睛,心想戲演得也算是夠了。看父皇的樣子已經心軟了,若再糾纏下去就只能惹他煩惱,與大事再無益處。於是便又跪直了身子恭敬地磕了個頭,泣不成聲:“兒臣……告退。”
皇上氣喘吁吁地靠在榻上,看也不看緩緩走出去的雲琸。
半晌,懷恩去怡蘭宮傳旨回來,發現皇上臉色蒼白的靠在榻上,雙目泛紅,手指緊緊地捏著一串碧璽佛珠,似乎要把那傳世之寶捏碎一樣。
“皇上?”懷恩知道這會兒打擾皇上的思路肯定會被怪罪,但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問了一句:“姚院判來了,皇上診脈的時候到了。”
“滾!朕沒病!”皇上手臂一甩,那串碧璽佛珠狠狠地砸在懷恩的身上然後落在地上,嘩啦啦四散在內殿的每個角落。
“皇上息怒,奴才該死。”懷恩趕緊的跪在地上,“求萬歲爺開恩。”
“出去!”皇上生氣的喝道。
“是。”懷恩沒敢多說一個字,磕了個頭趕緊的出去了。
偏殿裡,姚燕語帶著香薷和烏梅三個人正等在那裡。自從湖廣回來後她每日進出紫宸殿,跟懷恩以及懷恩的嫡系相處的不錯,所以一落座便有人悄悄地把賢妃和雲琸的事情跟她透漏了。
所以懷恩進門後一臉的垂頭喪氣,姚燕語一點也不奇怪。被兒子和老婆算計的滋味皇上是嚐了又嘗,這簡直是雪上加霜,能高興才怪了。
“姚大人。”懷恩一張臉比黃連還苦,朝著姚燕語拱了拱手,“皇上拒絕診脈……哎!”
姚燕語忙安慰道:“公公彆著急。我再等等,過一會兒皇上的氣消了就好了。”
“哎!你說這是什麼事兒呢!皇上的身子剛好些了……”懷恩說著,便開始抹眼淚。像他們這些宦官,只有皇上好,他們才跟著威風八面,若皇上有什麼閃失,首先倒黴的也是他們。
“公公說的也是。”姚燕語無奈的嘆了口氣,心裡想著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看來是賢妃要把一切都扛起來了。只是不知道賀庸和提刑司的人能不能把師傅的死因查清楚。
“大人先在此稍後,奴才還得去萬歲爺身邊伺候。”懷恩一邊嘆息,一邊抹了把眼淚。
姚燕語忙道:“公公請。公公也不要著急,等萬歲爺的氣消了就好了。”
“是啊!”懷恩自然不能多說,又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姚燕語便在偏殿裡一邊喝茶一邊慢慢地等。今天皇上氣得不輕,身體狀況肯定會很差,她可不能就這麼走了。
卻說雲琸從紫宸殿裡出來,頂著一頭一臉的血漬慢慢地往宮外走,行至會極門時便見一隊提刑司的人嘩啦啦從面前跑過,像是沒看見他一般,徑自往裡去了。
他知道,這些人是奔著怡蘭宮去的,用不了一刻鐘,他的母妃就會被這些人帶去宮監,由提刑司和鎮撫司的人同時審訊。
這樣做真的值得嗎?!雲琸仰天看著陰沉沉的天空,張了張嘴巴,卻只覺得喉嚨間割裂般的劇痛,發不出一絲聲音。
陰沉的天際忽然滑過一道閃電,把整個皇宮都照的慘白。接著便是一道滾雷,轟隆隆從頭頂上滑過,狂風四起,捲起無數沙塵樹葉肆虐的衝上了天空。
“哈哈哈……”雲琸終於笑出聲來,那聲音卻像是烏鴉過境,沙啞得比哭還難聽,“來吧!怒雷!閃電!都來吧……把這一切都粉碎……誰也別想活,誰也別想好好地活……”
雲琸一邊狂笑一邊嘶吼著衝出了會極門,他早年間從宮裡帶出去的隨身侍從忙取了油衣給他兜頭披上,並勸道:“殿下受了傷,萬不可再淋雨吹風,會得破傷風的!”
“無礙!死了也好……”雲琸猙獰的笑臉被又一個厲閃晃過,竟比惡鬼更可怕。
他的侍從不敢多說,又拿了一件油衣把人裹住,腰一彎,把人扛起來便急匆匆的走了。
侍從把雲琸從宮裡抗出來送進馬車裡,那輛墨色油壁大馬車便跟瘋了一樣在雨中疾馳,直奔四皇子府。
四皇子云琸十九歲成婚後出宮分府獨居。當初他娶的是河務總督劉吉著嫡長女,現有一子一女。長子兩歲,小女兒只有三個月。
進府後,眾人也不敢把四殿下往內宅送,只一疊聲的命人去找太醫。
這幾日經常出入四皇子府的太醫是太醫院裡非常年輕的傢伙,姓華,名西淩。
是的,這位小華佗透過太醫令的考試後進入太醫院便逆天的成長,不過區區兩個月的功夫,便已經是五品主簿了。
他能如此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