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
“喊我?”低沉磁性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我嚇一跳,抬頭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一笑,走進來,坐在我對面,細細地打量我。
那笑,如寒潭月影,空幻、岑寂。
他開口:“簡非,你真傻了是不?當時情況那麼兇險,你為什麼一定不肯與女子燕好?”
我瞪視著他,想起那女子的目光,不禁又是一顫,渾身寒粒頓起,忍不住撫上手臂。
“就算你和慕容毓……”他的聲音沉靜。
“不!”我打斷他。
只要一想起阿玉那夜的一切,就覺得沉重不堪。
我真想離開這兒,到一個能看到他們、而他們永遠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這樣,也許對誰都好。
“簡非,你想做什麼?記住我在青江說過的話,只要在我看得見的範圍內,讓我能夠看著你長大、成熟,就行。”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最後竟似石頭,砸得我心頭一片疼痛。
就行?什麼就行?每天都能看到,卻無法相守,這樣,叫就行?
“我做不到。”我脫口而出。
“簡非,這幾天我每天去看你,你都在昏睡,看著在夢中也痛苦的你,我就止不住想,要是那左嬪身邊沒有解藥,結果會如何?簡非,我寧願你與慕容毓的,只要看著你安好,哪怕從此失去你,也不要緊,你明不明白?”說到最後,他臉色一白,聲音輕顫,可眼底卻是一片溫柔與堅定。
我看著他,明白什麼?
“明於遠,你這可惡的傢伙!”我暴喝。
他一怔,笑起來:“簡非,你說得不錯,我是很可惡。接到李統軍的飛鴿傳書,趕到興慶宮時,看著你昏迷不醒、換下的衣服上一片鮮紅……,我才猛然意識到如果從此你……那些建立強大帝國的夢想,就是再堅持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他的眼底漸漸變得迷茫。
我看著這樣的他,看著從來都是從容篤定、智珠在握的他,竟如此不安,不由暗自惱恨自己的自私。
他應該有他所堅持的位置,我怎能逼他太甚?
五年就五年,有什麼關係?哪怕十年、二十年,又如何?
為什麼定要離開?
此心安處即為家,何必一定要執著於什麼湖海寄嘯、雲山優遊?
到實在堅持不下去時,再偷偷離開好了。
這樣想著,也就釋然。
我笑起來:“明於遠,經過此事,我這個麻煩決定從此纏上你,你想不要也難。至於阿玉,……他已說過不再逼我。”
提到這個名字,心底竟是一片茫然,只得本能地迴避,不想。
明於遠看著我,眼神微眯間,沉痛之色一閃。
我羞惱:“怎麼?聽到這個,你竟是如此難過麼?”
他欲言又止,最後只一句:“簡非,你這個傻小子——”
卻是不勝低徊與纏綿。
我微笑:“那我這個傻小子就陪著你們,一同建立一個強大的帝國吧。”
他一怔,看著我。
我補一句:“當然,我只是看著,沒有說要參與。”
“簡非——”他猛然站起,一把將我擁進懷中。
這一聲低喊,是如此迴腸蕩氣,聽入耳中,我心深處不禁一陣鈍痛。
也許一切都是值得的,對不?
熟悉而久違的檀香味傳來,心安之餘,卻別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
許是感覺到什麼,明於拍拍我的背,擁著我的雙手越來越緊。
我忍不住呻吟出口。
他微頓,漸漸鬆開我:“簡非,這一次你可得好好調養了。”
呵呵,調養。
回家十多天來,湯藥喝得我聽到“何”字就要逃跑。
這天,他診完脈,微笑:“嗯,總算脈象不浮不沉、和緩有力起來了。”
我笑道:“太好了。說實在的,我現在看到你就害怕。”
他看看我,打趣道:“是誰那天夜裡問我要藥吃的?”
我看著他,不知說什麼好。
他呵呵呵笑起來,又說:“皇上聽到這個訊息一聽會很高興的。”
說完,快速看我一眼,居然也不道別,就離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搖頭一笑。
這天早晨,猶在睡夢中,忽聽鍾管家在門外低喊:“小公子,小公子—